冉兒聽說喜兒與鄭李子“對食”,隻覺著這是滑天下之大稽。喜兒在人前和和氣氣笑語盈盈,可實際上卻是倨傲得很,怎麼可能會看上一個太監!一個閹人!
是以,冉兒覺著定是哪裏弄錯了,是他們有所誤會。查一查也好,也可證明喜兒的清白不是?
以前在年府時,就屬喜兒最聰明,喜兒聰明且不外露,年羹堯一直說她大智若愚。汐兒也聰明,卻及不上喜兒,而且喜兒的性子有些衝,做不到喜怒不形於色。
聰明如喜兒那般的人,定不會放把柄在自己屋子裏的,冉兒如是想著。
可事情的結果卻大大出乎她的意料,那幾個太監在喜兒的屋子裏搜了沒多大一會兒,便搜出來一個琺琅盒子,裏麵裝了個不堪入目的東西——金子打造的精致小“命根子”。
那幾個太監看到這個東西,便什麼都明白了。
貴妃與冉兒想看看琺琅盒子裏裝著什麼,他們怕汙了娘娘的眼睛,自是不肯打開。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年靜怡饒是再遲鈍,也知道喜兒要出事了。她急急地讓冉兒給她梳妝,她要去養心殿,求皇上徹查此事,喜兒一定不會做出那樣下賤的事情來……
是日下午,錢貴喜滋滋地回了景仁宮:“娘娘,事情都辦妥了。喜兒已經……被慎刑司斬了。”
妍華愣了半晌才長舒了一口氣,她並不像害喜兒,隻怪喜兒太狠,她不得不先下手為強。據宋常在的說法,翊坤宮裏也就喜兒的主意最多,平日裏貴妃沒法子的時候,都是喜兒在幫著出主意,如今喜兒沒了,翊坤宮也該消停了吧。
“貴妃娘娘本來想去求皇上的,被木槿姑娘勸了下來。”錢貴喜滋滋地說完這些話後,神色又蕭索下來。隻不過,鄭李子也因此沒了命。這樣以命抵命的法子,代價委實大了些。
沒進宮時,鄭李子便是他的鄰居,倆人一起去的勢一起進的宮。若說這宮裏除了皇上和熹妃,他還願意為誰賣命的話,便隻有鄭李子了。
鄭李子沒他圓滑,三個月前若不是得了錢貴從中打點,他也進不了翊坤宮。
“哎,那個太監呢?也……丟了命?”妍華摸著肚子,臉色有些不大好看。造孽啊,若是有報應,便報應在她身上吧,千萬不要報應在孩子身上。
見錢貴點頭,她又歎聲道:“他宮外頭還有家人嗎?想法子幫我給些銀票……”
“娘娘,鄭李子隻剩了一個娘和兩個哥哥,他娘去年便走了,那兩個哥哥……就當沒有他們也罷。”錢貴默了默,心裏很是難受。本來死的人應該是他的,可他進不去翊坤宮,便隻好讓鄭李子幫忙了。自打鄭李子的娘去世後,他便有些頹喪,如今搶著用命幫錢貴這個忙,也是給自己一個解脫。因為他們這些太監宮女不得自殺,若是偷偷自殺,家人也要連帶著遭殃的。
妍華又長歎了一聲:“那你偷偷兒地給他燒些紙錢,多燒一點兒。”
錢貴安慰了她幾句,便退下了,待看到秦太醫的時候,他的眉頭蹙了蹙,衝著杜若使了個眼色。
芍藥見狀,領著秦太醫進去了,留下杜若,示意她不必跟進去。
“杜若,怎得總是請秦太醫過來?還有龐太醫。太醫院沒有別的太醫當值嗎?”錢貴是個人精兒,聽熹妃有過幾次疑慮後,便也發現了不尋常之處。
杜若輕聲道:“每次差人過去,這兩位太醫總在。也不是是不是因為娘娘的脈都是由他們請的緣故,別的太醫隻說常換太醫也不大好,所以每次都是請了他們來……”
錢貴聽鄭李子說過,這兩個太醫也時常去翊坤宮看診。他沒讀過書,不知道這兩個太醫醫術如何,可見年貴妃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至今未見好轉,他便覺著這兩名太醫的醫術由此可見一斑。他擔心,他們的醫術不濟啊!
“娘娘之前不是說,去宮外頭請……”錢貴抬頭看到秦太醫又出來了,趕緊閉了嘴巴,離杜若遠了些。
剛出了喜兒“對食”的事情,他可不能再出岔子,不然連累了熹妃娘娘就不好了。
“秦太醫,娘娘的身子可還好?有什麼需要注意之處嗎?太醫多與奴才們說說,奴才們也好注意著些。”錢貴點頭哈腰地誦秦太醫與內務府的太監出去。
秦太醫有些心不在焉,待回過神來後,臉色有些不大自然地衝他幹笑了一聲:“沒有沒有,娘娘身子好著呢,你們平日裏莫讓娘娘磕著碰著就好……嗬嗬,嗬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