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劄庫氏也頗委屈,她前兩日因為著了點兒風而生了場小病,所以這兩日的胃口不大好,一直沒有好好吃東西。今天白天便沒怎麼吃。結果到了這裏,不知是病突然好了,還是這氣氛太熱鬧,她突然就覺得腹中饑餓,聞著麵前的吃食越聞越香。
她本就坐在角落裏,隻當沒人注意她,況且她性子向來如此,她阿瑪出身武人,沒那麼多酸腐書生的規矩,所以想吃了自然就放開了大吃。她起初還在注意著吃相,後來被弘晝鄙視了幾眼後便索性不顧慮那麼多了,她看過,皇上和熹妃她們壓根不瞅她,她幹嘛那麼小心翼翼的。
“主子讓福晉注意著點兒禮數,宮裏頭沒有哪個主子是直接拿手用膳的。”纖雲低低提醒了一聲。
烏劄庫氏嘻嘻笑著,忙放下手裏的吃食吞下嘴裏的東西,而後擦著手道:“自然都用手了,我也沒瞧見誰拿腳用膳的啊?嘻嘻~”
眼見纖雲的臉色微變,她趕緊又笑嘻嘻地說道:“麻煩姑姑了,請額娘放心,我會注意著的,再不會那般無禮了。”
她記得一句話,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她從小到大就不閨秀,但是犯了錯能笑著改正,總不會招人嫌了吧。
“姐姐怎得不吃?好端端地總是盯著雅雅看作甚?”弘恩吃飽喝足後便跑去皇兄皇姐那裏玩兒了,妍華得了空閑便與裕嬪說起話來。
裕嬪露出些許尷尬的表情,她原以為妍華壓根沒有注意她在做什麼呢:“她太不像話了,看看那吃相,哪裏有一丁點兒嫡福晉的模樣?沒有哪裏比得上暖心好,還是暖心這樣的孩子可人疼。”
妍華無奈地搖了下頭:“這倒怪了,我還覺著雅雅好呢。雅雅進宮後,弘晝的後院不是消停了許多嗎?姐姐快別操心這些事情了,這不是自尋煩惱嗎?”
“我不操心這個還能操心什麼呢?”裕嬪輕歎了一聲,忍不住又朝烏劄庫氏看了一眼,她這會兒子倒是安靜下來了,端坐著身子淺淺笑著,若是能一直保持這個模樣,倒也是看得過去……
“你……你在這裏做什麼!”景仁宮裏,一個人鬼鬼祟祟地在柴房附近轉悠,金三看著奇怪,便帶了個人一起提著燈過去查看。走近了才發現有個小太監在柴房裏扒拉著東西,也不知在找什麼。
那個小太監聽到聲音後嚇了一跳,跌坐在柴禾上將屁股都摔成了兩瓣花。
他爬起來之後,揉著屁股支支吾吾道:“我……我……看這柴禾放得亂,想理一理……嗯,理一理……”
小太監心虛地別開了眼,更多的卻是覺著丟人。他不明白張李子為何叫他來偷柴禾,還非要偷之前被小餘兒背過的那一捆柴禾。他要是因為偷了一捆柴禾而被送去了慎刑司,那簡直丟臉丟到祖墳上去了。
金三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待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臭味後,才恍然大悟似的拍了下腦門:“你……你不就是倒夜香的那個……那個……”
“我是齊……狗剩……”倒夜香的小太監支吾半晌,低低地說出了自己的名字。他娘說,叫狗剩的都好養活,他是好好兒地活到大了,結果卻活到宮裏頭當了太監。
“狗剩……”金三扯了扯嘴角,覺著這個跟他差不多年紀的太監委實憨蠢了些,連名字都這般憨厚,“大夜裏的你在這柴房裏理什麼柴禾?好好倒你的夜香就是了,這些事情用不著你費心。”
“你們……不抓我?”齊狗剩怯怯地看了他們一眼。
“抓你做什麼?你不是好心整理柴禾嗎?既然是做好事,我們為什麼要抓你?娘娘向來賞罰分明,明兒個說不定還會賞你銀錢呢。除非……嘿嘿,不會的,宮裏頭的人誰會偷柴禾。走吧走吧,你不知道宮裏頭大晚上的不能亂跑嗎?你眼下出去說不定會被亂棍打死,今兒就跟我擠一擠吧,明兒再回去。”
“不……不行,會查房的……再說我……”齊狗剩顯然是受寵若驚,低下頭動了動鼻子後,小聲道,“我身上臭,會熏到你們的……”
他聽說,整個宮裏頭的太監,就屬打理淨房的太監最為下等了,整日裏與那些穢物打交道,所以身上總有一股洗不淨的臭味。主子們最為嫌棄他們,所以他們從來也不敢在主子們的視線裏晃蕩。
“哎呀,囉嗦,走走走,誰會管你去哪兒了,明兒問起來,我幫你說話就是。”金三笑嘻嘻將他引出了柴房,朝著自己歇息的配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