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三章 受冤(2 / 2)

筆帖式記錄完奶娘招供之事後,便將審訊簿子交給了主事。所以弘曆等了好一會兒才將那審訊簿子給等到。小餘兒方才也隻是聽人說了個大概,並未弄清楚緣由,眼下見審訊簿子被拿來了,自是湊著腦袋去看。

“這陸德才和王元在哪兒?”弘曆翻了翻,裏麵隻將奶娘招供之事記了個清楚,與他聽說的無多大出入。他看到審訊奶娘的那兩個人名後,便問了一聲。

“咦?”小餘兒聽到陸德才的名字後,疑惑了一聲。

鑒於他是景仁宮派來的,所以弘曆並沒有不耐,隻瞥了他一眼:“怎麼?有何不對?你識字?”

宮裏頭的太監與宮女都不許識字,所以小餘兒自然也不識字。他忙搖了頭,躬身道:“爺,這陸德才是在廣儲司當差的,奴才隻是奇怪,他怎得跑來慎刑司做事兒了?”

弘曆聞言,看了一眼慎刑司的幾個太監,他們俱是不知情,皆茫然搖頭說不知。其中一個小太監支支吾吾道:“回爺,好像是……是有人拉肚子拉得厲害,就……就讓陸公公幫手了。”

最近正好趕上新年,內務府的太監們都忙得很,所以審訊的時候一時人手緊張,而那陸德才又正好在,王元便拉著他一起幫著給那奶娘用刑了,誰讓另一個人吃了塊糕點後便一直拉肚子呢。

不過,其實那糕點是陸德才帶過去的,王元卻並未懷疑他,因為陸德才與他們走得近,關係頗好,平素並未謀害過他們。

弘曆跟著十三一起這麼久,也陪著斷過案子,深知這審訊之人大有講究,忙讓人先將王元喚了過來。

待他聽完王元亂七八糟的敘述後,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我隻問你,審訊的時候是你審的還是那陸德才審的?”

“爺,奴才倆都審了。”

“你是怎麼審的?他又是如何審的?細細道來,不得有半絲隱瞞。”

那王元見弘曆正襟危坐,也不敢怠慢,忙手舞足蹈地將他審訊時的言語姿態擺了一遍,又學著陸德才的樣子演示了一番,待絲毫不隱瞞地講完後,弘曆都忍不住翻了好幾個白眼了:這奴才,講得當真是聲情並茂!

“那陸德才在哪?給我傳過來!”事實與他料想得差不多。

這王元因為是正正經經在慎刑司當差的太監,所以審訊的時候並沒有引誘奶娘朝某個方向招供。而那陸德才就不一樣了,他總是問奶娘諸如“是不是有人與你好處你才這麼做的?”“與你好處之人可是住在二所的某位主子?”“那主子可是生了個阿哥?”這類問題,引導性質太過明顯。奶娘受刑厲害之時,極有可能精神渙散,乃至於屈打成招,不管陸德才問什麼,她都一一應下。

至此,雖然奶娘已經不在了,事情真相究竟為何已經不為人知,但是弘曆已經愈加相信他額娘所說才是事實,心裏的懊惱自然又加深了一分。

隻不過,他等了兩盞茶的工夫都未等到人,尋人未果的太監隻說陸德才不在內務府,說陸德才奉命給去掃宮道上的雪了。

“哼!這奴才當真是萬能,竟是樣樣都會,哪裏都離不了他啊。”弘曆嗤笑了一聲,抬眼掃了慎刑司的人一圈,“我明兒再過來提人問,往後你們再也不得讓慎刑司之外的奴才審訊人才是。哼,也不知有多少冤枉案子出自你們之手。”

慎刑司的幾個太監麵麵相覷,又驚又怕,卻又不知錯在何處。以前缺人手的時候,也會臨時調遣幾個太監過來搭把手,所以讓陸德才審訊奶娘這事兒,這並不是稀罕事。

隻不過,弘曆想弄清楚的事情至此便沒能再繼續查了,因為奶娘已死,而那陸德才也失了蹤跡。直到正月初九那一日,才有人在禦花園西北角的一個假山洞裏發現陸德才,可是,他竟然也死了!

因為弘曆對此案甚為關注,所以內務府便將陸德才的屍身交給了刑部去驗……

“張公公……”

“滾!”張李子幾日沒見著陸德才的人影兒便覺著不對勁兒了,沒想到過幾日再見便是陰陽相隔了。陸德才是張李子的親侄兒,進宮的時候未了避嫌,他們二人在人前一直都裝作不認識。這麼多年以來,張李子一直將他當親兒子一樣對待,沒成想,到頭來竟是白發人送黑發人。

“舅舅一定給你報仇!”他揩了一把淚,對著眼前的樹積雪恨恨地踢了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