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止一次聽人說,承乾宮附近鬧鬼,她隻怕那齊妃早就死在裏麵了,沒人呈報上去。
裏麵一派荒涼,地上雜草叢生,竟像是多年沒人打理過似的。西邊配殿的廊柱因為長期無人養護的緣故,漆都脫了,一片斑駁。
“好好的一個承乾宮,竟是變成了這樣。靈犀,明兒去內務府一趟,讓他們安排人手過來把這裏好好打理一番。”
“主子,反正隻有齊妃娘娘一人住這裏,何必費力打理……”靈犀心裏不大樂意,出聲想勸一勸。不是她沒同情心,而是她覺著齊妃死不足惜,沒必要讓她住得舒服。
“我也不是為了她才讓人打理此處的,這裏打掃幹淨一些,以後也可以安排別個人住,好好地將它荒廢在這裏做什麼,不是浪費嗎?”
靈犀悶悶地應了一聲,沒再反駁。
一走近正殿,便傳出來一股濃厚的黴臭味,嗆得妍華捂著鼻子清咳了一陣子。
“主子還是別進去了吧,奴才帶人進去查看查看,等找到齊妃娘娘了,奴才再出來向娘娘稟報。”小餘兒很是貼心地攔住了妍華,這裏頭怕是髒亂得很,嚇到貴妃娘娘可就不好了。
妍華點了點頭,往後走了幾步,站在正殿前環顧了一圈:“想當初,她是多麼風光,如今落得這樣一個淒慘的下場,也算是惡有惡報了。”
小餘兒也不笨,扯著守門的太監帶著他進去找齊妃,結果他直接在正殿的內殿裏找到了她。那是怎樣一副慘樣啊,雙腳腳腕上各扣了一個大鎖鏈子,綁在了床腳上。而那齊妃,似乎依然看不見,聽到有人走過去後,下意識地便往後縮,然後直接抱住了床柱子,一臉的恐慌:“你……不要來,不要來……我都瞎了……我看不見了……”
她的頭發蓬亂,雙手時不時地左撓撓右撓撓,好似已經生了虱子。臉上黑一塊白一塊的,也不知道有多久沒有洗臉了,就連身上的衣服,好似也髒得結塊兒了,時不時地發出陣陣臭氣。
“餘公公,她……已經神誌不清了。”被小餘兒揪著給他帶路的那個太監,嫌惡地看了齊妃一眼,眼裏麻木到沒有絲毫同情之色。他聽慣了齊妃的哀嚎,早就無感了。
“時兒過來,嘿嘿……昀兒,你也來了啊……芊萱,咦?這是盼兒……都這麼高了啊……”突然間,齊妃睜著那雙無神的眼睛看向了前方,對著一處虛無的地方嘿嘿傻笑起來。
小餘兒被她這副詭異的模樣嚇得打了個寒噤,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她這個樣子多久了?”
“有三年了,剛開始,嬤嬤整日都折磨她,針紮、夾手,大冬日裏頭潑冷水,大夏日裏烤火……能受的折磨是都受了。每次折磨得奄奄一息時,嬤嬤又會請太醫過來給她看病,身子剛養好,便又繼續折磨……哎,真不是人過的日子。皇後薨了之後,嬤嬤年紀也大了,折磨的次數就少了……”
“知道了,你們好生伺候著,不得餓了她,她說到底還是齊妃娘娘。我回去跟貴妃娘娘稟話,看看主子要怎麼安置她。”
“噯,餘公公放心,咱們什麼都敢,就是不敢餓到她,她吃的可都是好東西啊。嬤嬤說要好生養著她,不讓她斷氣兒,才能一直折磨……”
小餘兒聽完這話便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那嬤嬤也是個駭人之人,竟得如此變態。
妍華聽完小餘兒的稟報後,唏噓不已:“哎,你讓他們幾個還是照看這承乾宮,將齊妃腳上的鎖鏈打開,不得再綁著她了。膳食照常供應吧,我明兒再讓人來將這承乾宮好生打理一番。”
“主子這麼做,會不會被人說叨是在與皇後作對?”靈犀陪著她回去的時候,提出了自己的顧慮。
“不會,皇後讓那嬤嬤折磨她的事情,本來也就沒幾個人知道。那些都是見不得人的事情,皇後總要顧及著後宮的安穩的。如今嬤嬤不在了,也沒幾個人知道這裏頭的事情了。小餘兒,你明兒好好提醒那幾個公公一番,讓他們不得對外亂說,否認本宮不會輕饒的。”事關皇家顏麵,還是不能大意。
其實那幾個太監的嘴巴是很嚴實的,不然這麼多年下來,他們早就將承乾宮裏頭的事情給傳出去了。
他們轉身離開後,抱著床柱的齊妃才緩緩鬆了手,麵上露出一片淒慘之色,良久之後,她才突然幹笑了一聲,而後茫然地往四處看了看……
翌日一大早,景仁宮裏頭負責掃地的太監發現後院裏頭有被翻動的痕跡,便稟給了小餘兒。小餘兒覺著蹊蹺,便與妍華說了。
那裏曾經埋著一個琺琅盒子,裏麵都是十三想動給她而沒能送出手的東西。妍華親自走去了後院,小餘兒趕忙將那幾處被挖動過的土一一指給她看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