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個城鎮,景果然如他所說的讓和絲休息了一天
其實,就算他不想停下來休息也得休息了,因為──和絲病了.
“恩件...恩件...”和絲躺在床上,喃喃地叫著某個人的名字.
景坐在床沿,側耳細聽.
恩件?是誰?親人?愛人?
店小二去請大夫已經有好一會了,怎麼還沒見人來?可別燒壞了才好呀!
他端來水盆,濕了條毛巾,迭放在她額上,撥了撥她貼在額前的發,一絲異樣引起了他的懷疑.
似乎,在鬢發前,有某些膠質的東西,類似皮的,翻了起來.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應該是人皮麵具之類的東西.
他湊了近去,打量了一下,這才伸出手,小心翼翼地以指甲夾住那一小東西,慢慢地向臉的方向拉了過去.
他不好奇,但他想知道,她,極力想隱藏起來的,是怎樣的一張容顏.
這是張極為精致細薄的人皮麵具.除去後,露出了她原先的容顏.柳眉如鉤,鳳眼微吊,眼睫如扇,挺直俏鼻,紅唇若櫻,麵賽芙蓉.
這就是原本的她?絕色美人?
他不得不稱讚她的易容術太好了,與她相處這麼多天,她一點都沒發現她是易了容的.
俗話說,紅顏禍水呀,尤其是如此傾國傾城的一張臉,他會不會被個大麻煩給賴上了?
景的心裏,隱隱有些不安.
而床上的和絲,一直都沉在夢魘裏無法逃脫.
黑暗中,她仿佛又回到了那座大宅.
“和絲...帶著恩件逃吧.”娘親流著血淚,顫著手,把懷裏的一包東西遞了出來.
“娘...”那時候的她,還是一個軟弱的千金小姐.
看著娘親如此痛苦的情況,她束手無策,隻能流著淚,呆坐在地上.
“逃...一定要逃出去...”瀕臨死亡的前一刻,婦人突然生出了一股力氣.
把油紙包著的東西用力地塞到她的懷裏:“一定要逃出去,這是解藥!”
她流著淚搖著頭,難以置信.
她終於知道了,娘親為什麼會五官流血了,娘親,一直都偷偷地把她自己的解藥保留了下來.
“不,娘,這是你的解藥,你吃了它,我們一起逃出去.”抖著,她想打開那油紙包著的解藥.
啪的一聲,婦人給了她一巴掌:“叫你逃你聽到沒有?娘親已經不行了,娘親已經離不了這裏了!你希望恩件和你給娘親陪葬在這裏嗎?”
婦人的臉上的血流得更多了,如五條細小的血蛇,彎延蜿轉地在臉上爬行.
“娘...”她趕緊用袖子去擦,娘親不能有事,娘親不能死,死了,她和恩件怎麼辦?
“和絲,你聽娘說.”婦人放緩了語氣,艱難地睜了睜徐徐下垂的眼,努力地想咽下胸口升上來的那團血腥的氣:“莊主今晚帶著少爺出門去了,莊子裏的人都睡下了,要逃,就隻有這個時間了,錯過了,恩件和你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可是...”她好怕,從小就沒出過門,她隻有十三歲,還要帶著個小孩子,出了這莊,他們該怎麼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