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毓香回到緝捕司後,看見大堂門口站著的幾位身著錦衣的帶刀之人時,臉上露出了自嘲的表情。
果然還是被找到了嗎?
“公子,請。”
來人見到楚毓香,十分恭敬的將他請到了大堂。堂內,一個鬢角花白的中年男子坐在上位,那原本是緝捕司的統領坐的位置。而緝捕司的統領安靜的站在中年男子身側,不卑不亢。大堂兩側筆直的站著訓練有素的侍衛,無形之中滲著壓力。
楚毓香似乎是見慣了這種陣勢,看見楚毓香無所顧忌地走進來,中年男子犀利般的視線直打在他的身上,恨不得將眼前的楚毓香劈成兩半。
“侄兒拜見叔父。”楚毓香站著行禮,應付自如。
“跪下!”中年男子暴怒一聲,楚毓香身形一頓,還是不甘願的跪在地上。
“我偌大的鄭侯王府怎麼會養出你這麼個不爭氣的東西!”啪的一聲,中年男子將手中的茶杯擲在楚毓香的腳旁,水花四濺,楚毓香輕輕地彈去了站在身上的茶葉,表情依舊無所謂。
“候爺息怒,”緝捕司的統領鐵新涵抱手說道。
“哼!”這位侯爺勉強壓住自己的怒火,抄起放在桌上的卷宗,扔到楚毓香跟前,說道,“你好好看清楚!”
楚毓香的視角撇到了地上的卷宗,寫的是申請逮捕他的請求文件,裏麵據理陳詞,筆鋒犀利。最重要的是裏麵有一句“***女”,按照大玥國的法律條文,“***女罪死”。
鄭侯王府乃大玥國一等功勳侯爵,祖上曾和太祖皇帝並肩作戰,即便太祖皇帝大行之後,後代的繼位者對鄭侯王府也是禮待有加。
除了尊重之外,鄭侯王府候國所在之地位於大玥國南方,和南方部落少數民族毗鄰,再加上其軍事實力後盾,開國以來,一直製約著南方少數民族政權的擴張,守護國家南方門戶。
這些年,隨著大玥國中央皇權實力的增強,朝廷之中漸漸有人提出要收回鄭侯王府的兵權,他們秘密派人與南方少數民族談判,希望締結和平停戰協定。而鄭侯王府的人也不是傻子,朝廷的動作表麵上打著消弭兵災,民族友好的口號,實際上卻是為收回王府兵權做好鋪墊工作。
要是換做以前,這種事情用權勢遮擋一下就過去了,偏偏楚毓香要在天子腳下犯事,還動了丞相的小妾,這擺明不就是在挑釁嗎?若是傳到了皇帝的耳中,引起帝王的猜忌,奸猾之人趁機進言,恐怕又是一場風雨。
緝捕司的統領鐵新涵的師傅和鄭侯王府的王爺,也就是楚毓香的父王是師兄弟,剛開始部署抓人的時候,鐵新涵並沒有發現楚毓香和王府的關係,畢竟行走江湖用的都是假名字,直到老三將他抓回大牢,從他身上搜出來的印鑒才猜到他的身份,故而鐵統領才將這件事情告示鄭侯王府。
楚毓香慵懶的翻著卷宗,似乎他叔父憤怒的態度並未有影響到他一樣。現在,他的腦海裏想著那個白發少年的臉,以及他眼中令人猜不透的感情,再加上幾次吃癟,不知道是不是男人特有的求勝欲望作祟,他總想些“待遇”一分不差的還在老三身上。
“鐵統領,宗室府什麼時候來提人?”鄭侯開口詢問道。
宗室府是專門處理皇室宗親以及貴胄王府子弟犯罪的特殊場所,大玥國素以禮法治國,“禮”為儒家道德秩序以及行為準則,“法”則是法律條文規範。楚毓香犯的是死罪,但判罪的時候,卻可以遵守“八議”標準,對皇親貴胄定罪有特別定罪程序。如果是按照一般審判,那楚毓香定是死罪無疑,但如果是宗親府來辦,最多也就是個圈禁。
其實說白了,也就是死刑和有期無期徒刑的差別。
“稟侯爺,這個案子鐵某並未轉交給宗室府。”鐵新涵的一句話,引來了楚毓香和鄭侯的注意。僅僅是一瞬間的驚訝,鄭侯馬上冷靜下來,想來鐵新涵通知王府一事本身就有點違背常規,於是詢問其中緣由。
“世子的案子疑點頗多,還需謹慎處理。”
疑點?捉奸在床,又有目擊證人,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不覺得有問題,為什麼鐵新涵會有如此判斷?
“你且說來。”鄭侯沉然說道。
“紅杏出牆一事本為不齒之事,隱瞞都來不及。以往貴胄大家若是出了這等髒事,大多愛及麵子,通常隱瞞或是暗自處死**之人,丞相家完買通江湖殺手,暗中處置掉世子,但他們卻選擇了官府報案,單憑這一點,鐵某就覺得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