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馮夢龍《癡畜生》中這樣說鵝:鵝性癡,見人輒伸頸相嚇。故俗稱癡人為“鵝頭”。
小時候,鵝追人的場景還能生動浮現。
往往這樣,幾個小屁孩,漫無目的,東逛逛,西瞅瞅。突然,前方或身後,幾隻大白鵝聲聲尖叫,伸著長頸,向小屁孩們衝殺過來,膽子小的,撒退快跑,膽子大的,隨地蹲下,抄起一塊石頭,和敵人怒目而視。這個時候,那鵝也會停下來,就如那些土狗,你越跑,它追得越快,因為,在它們心裏,怕它們的,一定是可以打敗的。膽子大的孩子這樣想,你有什麼了不起,不就是仗著自己聲音大,個頭大嗎?大不了被你鉗一下(鵝嘴巴的生理結構,導致它不可能像其他動物那樣可怕),而它真正能鉗到人,卻很少有機會。也許,它自己也不知道有多大的攻擊力。
鵝就是這樣的,大概智商並不高。否則,祝英台為什麼會嗔罵梁山伯同學是“呆頭鵝”呢。
看梁山伯送祝英台下山途中的喜劇場景。
女書僮:你看前麵一條河。
男書僮:漂來了一對大白鵝。
山伯:公的就在前邊走。
英台:母的後邊叫哥哥。
山伯:(此時淩波的動作十分可愛。頭左右擺,凝視,雙手一甩一攤,張嘴尖聲唱。)未曾看見鵝開口,哪有母鵝叫公鵝?
英台:你不見母鵝對你微微笑,它笑你梁兄真像呆頭鵝。(英台頑皮地瞪眼,帶點責怪地伸扇一指。)
山伯:既然我是呆頭鵝,從此莫叫我梁哥哥!(山伯佯怒,英台長揖賠禮,山伯轉嗔為喜,抿嘴一笑,梁祝並肩前行)。
盡管,梁山伯也不喜歡“呆頭鵝”,但是,梁兄的表現,確實是“鵝”的行為。上麵這個著名的場景中,至少可以看出梁兄的兩大白癡:
不懂即興比喻。一條河,又有一對大白鵝,這是什麼樣的寓意?這不連男女書僮都懂的事嗎?但梁兄不理解。
不懂擬人手法。英台妹妹觸景生情:我的傻大哥哎,母鵝都在叫公鵝哥哥呢,就你不懂我的心思!梁兄確實不理解。
也許,正是梁兄的“鵝”味,憨厚,樸真,英台妹妹才超級喜歡吧。
初唐七歲神童駱賓王,一首《詠鵝》小詩,將鵝的地位提高到了空前的地步。
很多家長,在孩子剛剛起步的時候,都這麼教他們,我也是這麼教陸地同學的。可是,《詠鵝》,隻是孩子眼中的一種假像,他不會想到更多。
“曲項向天歌”,智商肯定有問題,朝天有什麼好喊的,難道是向天訴說,自己有多俊美?鵝隻是可愛罷了,而且,它的可愛隻顯示在水裏,如果水環境好,那才能“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現在,要看到這樣的場景,是很奢侈的。
不過,你如果到泰晤士河畔,就能看到皇室所有的天鵝,很悠閑,別人都不敢動它們。早在12世紀,英國法律就曾規定,全國所有的天鵝都歸君主所有,宰殺或殺害天鵝都列為叛國罪。我不知道為什麼英國的皇室這麼霸道,是高貴?難道高貴的就隻有天鵝?難道高貴僅屬於皇室?但不管怎麼說,鵝的生命權得到了充分而有效的保證。
宋代徐鉉的《稽神錄》中有一則《平固人》,因為一客人聽得懂鵝語,而救了一村的鵝:虔州平固人訪其親家,因留宿。夜分,聞寢室中有人語聲,徐起聽之,乃群鵝語曰:“明日主人將殺我,善視諸兒。”言之甚悉。既明,客辭去。主人曰:“我有鵝甚肥,將以食子。”客具告之。主人於是舉家不複食鵝。頃之舉鄉不食矣。
到現在,人類也隻是在利用鵝的純真和簡單思維。
媒體報道說,新疆沙灣縣,在加強人防、物防、技防、犬防的同時,開創了維穩工作新亮點:鵝防。
他們的理由是:鵝的警惕性非常高,某種程度上,比狗好使。入侵者可以丟藥包子,毒死狗,而鵝一養一群,想要放倒它,很難。
這應該是一個喜劇場麵。但願鵝,能在維穩中出大力。
紹興蘭亭,“鵝池”,兩個大字,已經有1600多歲的年紀了,王羲之手書,正幻化為一群機靈的大白鵝,伸項高音,向我飛奔而來!它們不是來嚇我的,它們是來熱情迎接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