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隻名鳥的身世調查(1 / 2)

烏鴉和喜鵲同屬鴉科,但一直來境遇迥然。鑽牛角尖的陸先生某一天忽發奇想追個究竟,遂有以下這份調查。

1、痕跡調查

從現存資料看,兩鳥如何形成目前之境遇尚缺乏足夠證明,但陸先生認為“鵲”有“喜”之光環要早於“鴉”被“烏”之惡名。

第一,《詩經》中有“鵲巢鳩占”的成語出處,這鳩雖非鴉,但足以說明鵲巢是個好東西,否則鳩占它巢幹什麼?

第二,從民間流傳極廣的“鵲橋”(七月七牛郎織女相會,鵲銜接成橋)的說法可以看出,那“鵲”似乎老早就以正麵形象出現了。

第三,宋之問的《發端州初入西江》中有“破顏看鵲喜,拭淚聽猿啼”;王仁裕《開元天寶遺事·靈鵲報喜》也描寫了當時的場景:“時之人家,聞鵲聲皆為喜兆,故謂靈鵲報喜”。如此說來,鵲之受寵在唐宋間已十分地被人認同。在這種理念的支持下,於是就給鵲塗上了一係列的光環:說人有好名聲叫“聲譽鵲起”;連文人騷客常用的詞牌都沾“鵲”字邊:鵲橋仙,踏鵲枝。

段成式的《酉陽雜俎·前集卷一·忠誌》裏,就有人將白鵲的出現當祥瑞的:貞觀中,忽有白鵲構巢於寢殿前槐樹上,其巢合歡,如腰鼓,左右拜舞稱賀。上曰:我嚐笑隋煬帝好祥瑞,瑞在得賢,此何足賀?乃命毀其巢,鵲放於野外。

雖然,唐太宗還是明白人,他不會因為白鵲來他房前築個窩,就認為是大好事,弄得興師動眾,這算什麼啊,精心治理國家,國富才能民強,但是,白鵲來了,畢竟不是壞事,至少心情可以好啊!

第四,“鴉”字雖加“烏”,但關於它的記載實在是少而又少。

《山海經》,《大荒西經第十六》有:有玄丹之山。有五色之鳥,人麵有發。爰有青文、黃驁、青鳥、黃鳥,其所集者其國亡。

考據家認為,玄丹山上的這些鳥,就是烏鴉。

這就給這種五彩繽紛的鳥,罩上了一個很不好的罪名,在哪個國家聚集,哪個國家就會滅亡。其實,這些鳥還是很可愛的,它們生活在玄丹山上,長著人一樣的臉,頭上還有頭發。

《雜寶藏經》中,那隻狡猾的烏鴉,害了一群的貓頭鷹。

一群烏鴉和一群貓頭鷹結了仇,烏鴉白天攻擊貓頭鷹,貓頭鷹則在夜裏攻擊烏鴉,雙方水火不相容。這時,一隻烏鴉出了個主意:你們一起啄我,拔去我的毛,弄破我的頭,我去貓頭鷹那裏臥底。這隻烏鴉跑到貓頭鷹那裏控訴:我的同伴欺侮我,要害我性命,我來投靠你們。貓頭鷹們很高興收留了它。等烏鴉身上羽毛全長滿時,它開始實施自己的計劃:銜來很多樹枝做窩,借口說是為了讓窩更暖和,貓頭鷹們一點都不懷疑。一個雪天,貓頭鷹都在窩裏取暖,烏鴉一把火,貓頭鷹全燒死了。

這是個佛教故事,教育人們不要輕信別人。但是,烏鴉的惡也彰顯無遺了。

段成式《酉陽雜俎·前集卷十六·羽篇》這樣說烏鴉:烏鳴地上無好聲。人臨行,烏鳴而前引,多喜,此舊占所不載。貞元十四年,鄭、汴二州群烏飛入田緒、李納境內,銜木為城,高至二三尺,方十餘裏,納、緒惡而命焚之,信宿如舊,烏口皆流血。

其實,民間還是有說法,烏鴉在人前出現是好兆頭,但一般人都不喜歡。在城市管理者田緒和李納看來,鄭州汴州,烏鴉大規模地聚集和築城,顯然不是好事,一定要搗毀。盡管烏鴉們第二天再築城,仍然要統統燒掉!

白居易《東南行一百韻》雲:“繡麵誰家婢,鴉頭幾歲奴”,“鴉頭”即“丫頭”,為何要寫成“烏鴉”之“鴉”,大約也是因為“丫頭”地位低賤之故。僅此而已。至於後來那英國人弄進來的毒品叫“鴉片”,則更使“鴉”雪上加霜。

到曲阜,導遊一再介紹孔府、孔廟、孔林的奇特。三孔裏,除了孔檜,還有就是烏鴉。一是孔廟內有烏鴉,但是從來沒有邪糞什麼的,二是孔林裏有各類鳥,就是沒有烏鴉。我知道導遊想表達的意思,聖人嘛,連烏鴉也尊重他,“三千鴉兵救孔子”的故事之所以久傳不息,是想說,即便是人們討厭的烏鴉,你若對它們有恩,它們也會報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