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用心去舞蹈(3)(3 / 3)

據稱,斯德瓦特的這一紀錄已被稱為世界上最古怪的三項世界紀錄之一。

偉大的作品不是靠力量,而是靠堅持來完成的。

信念的支點

張鳴躍

那年艾克仁32歲,一個國營大廠的團委書記,有一個誌同道合的妻子,父母在政府機關。他的根基和理想都是鮮紅色的,有著飽滿的激情和非凡的業績。正是這種火熱與自信,讓他在“大鳴大放”中也做了一回旗手尖兵。不久,運動轉向,他一下子成了“黑五類”,頃刻之間被打倒了。

堅定的信念和倔強的性情讓他決不低頭認罪,一連數月的遊鬥和審訊中,他一直是在唾罵和群毆中抗拒掙紮著,“頑固不化”。於是,對他的最後懲罰就不是下放農村,而是去勞改農場,刑期20年。

絕望是一步一步走近他的。先是妻子與他劃清了界限,站在“革命群眾”的行列對他狠揭猛批,曾經的恩愛成了“上當受騙”。接著是父母也被打倒,他入獄不久,父母雙雙自殺,死在一個偏僻的山村。他一直幻想著雲開霧散雨過天晴,但洪水已淹沒了他的一切,理想,業績,愛情,家庭……那天,他第一次哭了。

還不止於此。在監獄,由於他還是難以低下他“清醒”的頭顱,成了嚴管對象,幹最粗重的活兒。與他同舍同列的犯人,大都是一般刑事犯,素質低劣性情野蠻,沒人理解他的“信念”,隻把他當作神經質的怪物,而他在獄中爭鬥方麵是絕對的弱者,就成了被捉弄和毆打的對象。這才是生命最底線的慘遇,和這些犯人沒理可講,往往是被打得死去活來,管教查問之後,倒是他有了一大堆反改造的嚴重罪錯,百口難辯。就和與獸為伍一樣,他的所有才智與委屈都沒用了,一切都崩塌了,隻剩下一個問題:還能不能活下去?

這是一種連悔恨都無處有的絕望,一種清醒而無奈的死刑。生活的困苦是最後一擊,沒人看望他,一封家信也沒有,每天出工都是跛著出去爬著回來,本來就限量了的食物,他也很難吃夠份,饑餓,讓他的心發出最後一聲哀鳴:死!

他決定自殺。為了自殺成功,他極力讓自己正常起來,不再鬧情緒,拚力勞動,爭取一點兒寬鬆。他終於把一枚鐵釘磨成了非常鋒利的小刀,割斷手腕的血管是不成問題的。那天,他準備好了一切,決定在當晚行動。午飯後,忽然間,一處小小的風景吸引了他——是圍牆一角的上方,牆外的一棵槐樹,露出牆頭的一枝頂梢,卻有一串密密麻麻的盛開的槐花,太陽恰好照射在這靈動如笑的花串上,潔白,神秘,頑皮。他的心莫名地震撼了,眼淚也無由地流出來了……

慢慢他明白了他為何而震撼——他特別喜愛槐花,他的家園前後都是槐樹,他成長的留影大都有槐花的背景,於是,這串槐花不僅僅是偶然,也不僅僅是親切……

入獄以來,他以為一切全變了,全是地獄了,但這突然之間,他發現世上還有樹和花,而且,這花還是從前的樣子,一點兒沒變!於是,他一下子覺得人世的嬗變仍隻是一種意外,一種短暫,一種理念的轉換。

於是他在想:告別人間,縱有一萬條理由,麵對這棵槐樹也是無理的,槐花帶給他一絲喜悅,還有一種牽掛。

於是他在想,能不能和這槐樹來一次密約,讓自己也成為一棵樹,一棵牆外,一棵牆裏,陪伴著,相愛著,一起對付風吹雨打霜寒冰凍,隻要牆外那棵樹還在,自己就還在,一起等,等季節,等年頭,等一種不屈不折的成長,等一種不停不息的壯大。

他覺得這是可以的。世上還有一個美好的支點,信念就不會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