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藥人……
顧星朗被這句話震得幾乎站立不穩,他有這個思想準備,也跟自己說過,無論是怎樣的壞結果,他都要毫無畏懼的接受,隻是真正到了要接受的時候,顧星朗發現他做不到毫無畏懼,或許是這事太難,又或許是他根本就高估了自己。
“害怕了?”天傑道長看不到顧星朗的驚慌失措,卻可以感覺的出來,將手裏空了的酒瓶輕輕放下,天傑道長跟顧星朗道:“我隻問你,成了藥人,你就不是顧星朗了嗎?”
顧星朗想這句問話想了半天。
天傑道長抬手一指顧星朗,道:“成了藥人,你也是顧星朗,不是嗎?”
顧星朗喃喃自語道:“藥人還能算是人嗎?”
“能不能算作是人,這得看你自己,”天傑道長說道:“想必對於玲瓏公主,你的兩位兄長,還有那些朋友們而言,你是破軍也好,是藥人也罷,無論怎樣,你都是顧星朗。”
顧星朗靜立了半晌,才聲音發澀地道:“破軍?”
天傑道長從身後摸摸索索地又拿了一壺酒出來,拔了瓶塞往嘴裏倒了一口酒後,跟顧星朗說:“禍世還是濟世,不在命,在你心中所想。”
顧星朗想著天傑道長的話,突然道:“你特意在這裏等我的?”
天傑道長點頭說是,衝顧星朗伸出手道:“讓我摸摸你的相。”
“不必了,”顧星朗說。
天傑道長倒也不強求,將伸出的手又收了回去。
顧星朗轉身想走,想想又停下來,將一個錢袋放在了天傑道長的身旁,這才轉身往駙馬都尉府走去。
顧星朗的身影消失之後,天傑道長又仰頭喝了幾口酒,才開口道:“陛下這下滿意了?”
店鋪的門被人從裏麵打開,本該在奉天帝宮的景陌從門裏走了出來。
天傑道長道:“顧駙馬沒瘋沒喊,還知道給我留下銀兩,看來他不是不經事的人。陛下沒必要借我這個瞎子的口,將真相告之於他。”
景陌低聲道:“我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公主他們想必也一樣,這一次有勞道長了。”
天傑道長說:“陛下這麼急著將真相告之駙馬,甚至繞過玲瓏公主與顧言若,駙馬若是因此出了什麼事,陛下,我隻怕他們要與你結仇的。”
景陌沒有接天傑道長的話頭,看一眼道長麵前的空酒瓶,道:“我命人將你護送回誅日,日後我保道長衣食無憂。”
天傑道長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笑道:“我不是享富貴的命,陛下珍重。”
景陌身後的兩個侍衛見天傑道長要走,邁步就想上前,被景陌抬手攔住。
天傑道長跌跌撞撞地向街頭走去,嘴裏哼唱著道情,景陌勉強能聽出一句詞來,世人皆苦。
看著天傑道長走遠,景陌將空酒瓶踢到了台階下,發現天傑道長將酒瓶子都留下了,將顧星朗給的錢袋拿走了。
“陛下?”站在景陌左手邊的侍衛輕聲問景陌道。
景陌說:“你們方才聽到了什麼?”
兩個侍衛慌忙給景陌跪下了,異口同聲道:“奴才方才什麼也沒有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