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忠義本是帶人趁夜查點附近村落,想看看有沒有遺漏的屯糧什物,與三十名糧運司官兵正舉著火把在村外土道上遊走,卻不經意間看到空空如也的村莊之中竟然有淡點微光閃現,謝忠義還道是哪個不知死活的百姓沒有進城,便叫軍士駐足,準備進村一看究竟,但他卻沒有想到,自己正一步一步接近險境。
潛伏在荒村房舍之中的金人奇襲斥候因為村口的火光提高了警惕,紛紛抓起彎刀埋伏起來。
空夜寂寥,茫茫夜色下卻是殺機暗藏,謝忠義一走進村中的羊腸小徑,便感覺渾身不自在,就好像有上百雙眼睛在暗夜中注視著自己,讓人不覺有些心神不寧。
武將出身的人對‘殺氣’這個字眼兒都十分敏感,謝忠義不由得握緊了腰間懸掛的長劍。
金人奇襲斥候一向以奇襲著稱,除了追蹤打探之外,這股斥候力量還擅長出其不意地暗殺和偷襲,要不然也不會導致宋軍潰將五千人被這三百多人追的到處亂跑,試想一下,黑暗之中突然竄出幾柄金刀,不漏聲色地斬人與馬下,再堅毅的戰將又怎能不憂慮,何況河北一帶的宋軍都是臨陣磨槍,平時疏於操練,被這麼一嚇怎能不心驚膽寒。
這夥斥候還有一個共性,那就是不管有無準備,但凡其中一人有所行動,其他人都會心照不宣地配合。
那位千夫長將目光鎖定在了謝忠義的身上,手中金刀蠢蠢欲動,雙眸泛著邪光地注視著每個細節。
謝忠義與自己的手下軍士漸漸走入兩座門庭相對的草舍之間,氣氛越來越不對,謝忠義低聲對身後的糧運司官兵道:“提高警惕!”說時遲,那時快,就在謝忠義話音剛落之際,最末端的兩名官兵還沒應出聲來,便被兩道刺眼的金光割斷了喉嚨,倒在血泊之中。
其他士兵被這情景驚得各個麵如土色,匆忙向謝忠義身邊聚攏,謝忠義這才發現自己走進了敵人的埋伏圈,那百餘雙注視著自己的眼睛也並非是幻覺,此時就見一百多名如狼似虎的金人斥候從黑影中竄了出來。
糧運司官兵頓時麻了爪,還沒等揮起腰間刀刃,便有七八個又被抹了脖子倒地而亡,謝忠義仗劍對著剩下的二十幾個驚魂未定的官兵喊道:“莫要驚慌!圍到我身邊來!”
說不驚慌那是開玩笑,十幾個同伴被割斷了喉嚨死在自己麵前,換做是誰,誰又能不手足失措!這群隻會虛張聲勢擺擺花架子的官兵還以為是遇到了斬人與無形的鬼魅,所以都不敢輕舉妄動,謝忠義揮劍彈開了一把彎刀,趁勢一劍狠命刺去,那彎刀主人便慘叫一聲落地而死,謝忠義看著地上的屍體,像看到了希望一樣大聲對身邊這群驚破膽的手下吼道:“都他娘傻愣著做什麼!他們不是鬼魅!想活命的都給我衝!”
那些糧運司官兵之中膽子稍大些的一聽這話都試探著與謝忠義並肩擋刀,結果真的不是幻影,這群剛剛被嚇得半死的卒子又羞又氣,頭腦一熱竟也不管不顧地揮刀衝了上去,金人斥候奇襲未果,隻得與謝忠義等人糾纏到一起,一時間金刀巨斬相碰,火光四濺地打作一團。
文子逸正急不可耐地引著百餘名官兵沿著荒郊野路搜尋著謝督軍的身影,卻聽得不遠處一陣轟亂,文子逸接過身邊軍士手中的火把映照過去,火光之下的村落之中淡如星閃地迸濺著刀劍摩擦的火星。
文子逸不由心中一驚,忙對身邊部下喊道:“隨我前去探看一番!”百匹騎乘非也似的向村中奔去。
村落之中,謝忠義隱約聽見了馬蹄聲,順手砍翻一名金人斥候向村外望去,漆黑暗夜之中,正有一股火光向自己這邊蠕動,這位督軍看到了希冀,身上頓時生出了許多力氣,揮劍擋過敵手金刀後,謝忠義對身邊的部下喊道:“援兵來了!兄弟們,都給我往外衝!”
這夜色之中忽然湧來一股明火,誰敢確定是哪一邊的援軍!二十幾個無心戀戰的糧運司官兵一邊叫著苦,一邊左衝右突與這位督軍大人瘋狂地朝著村口跑去。
金人斥候卻仍然不肯鬆懈,好像有意將謝忠義等人牽製在這裏,村口觸手可及,兩個官兵大喜過望,一時間疏於防範,隻覺兩道黃光閃過,便慘叫著倒在了血泊之中,其他士兵人人自危,原本馬上就可以衝出村落,卻又被硬生生地擋回了原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