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薩麥爾和米迦勒趕到的時候,恰好聽到了路西華最後一句話。
一整個玉石台的血映入眼簾,莉莉身形一滯,眼淚一滴滴滾落下來:“是誰的血?”她腳下一軟,依靠著薩麥爾才勉強站住。她將目光轉向台上唯一的那個人:“彌賽亞,這是怎麼回事?”
薩麥爾大理石雕像般的麵容緊繃,幽藍的眼睛裏暗流湧動。“叮!”一聲,靈子凝結成冰刃毫不留情地刺向彌賽亞。而後者隻是靜靜地看著迎麵而來的兵刃沒入肩胛,慈悲溫和之色不變。
“薩麥爾,你做什麼?!你以為是彌賽亞做的嗎?”米迦勒擋在彌賽亞身前,怒瞪著出手的薩麥爾。
薩麥爾冷哼一聲:“閃開!”
十字聖劍在雨中燃燒烈焰,米迦勒番紅色長發飛舞:“不要太過分。”
“清弦和梅丹佐死了。”薩麥爾冷冷地丟出一句話,淩厲的目光透過米迦勒的肩頭看向彌賽亞,“早知今日,在你誕生之時就該殺了你。”
米迦勒垂下眼瞼,淺藍色的眸子流轉著悲傷,輕輕開口:“我知道,可又關彌賽亞什麼事?”那一刻,那鋒芒畢露的張揚褪去,流露出些許頹然。
“聖堂難道就把你養成了白癡?”薩麥爾冷笑譏諷。
“彌賽亞無愧於心。”彌賽亞抬眸再次眺望仍有些陰沉的天空。在彌賽亞還是亞當的時候,他就是一枚棋子。迫得薩麥爾墮落地獄,或許是無心之失。可是,兩千前逼反梅丹佐,乃至後來在歸墟城偷取莉莉絲的記憶,安排血伯爵夫人,父神的每一步都是他在做,他無可辯駁。
靈子激蕩,七罰劍赫然出現在彌賽亞手上。隻見他後退幾步,與米迦勒保持一段距離。琥珀色的眼睛裏有著解脫後的釋然:“可我也清楚,我是一個罪人。”冷光劃過,彌賽亞微笑著飲劍自刎。如果有人問,彌賽亞在什麼時候最幸福?他一定會回答,就在死前的那一刻,擺脫了所有的罪惡感。
七罰劍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喉管湧出豔紅的血浸透白袍,滴落在玉石台,融在了黃金血液之中。米迦勒瞳孔一縮,收起聖劍,半跪著抱住彌賽亞。
“米迦勒,我……終是……辜……辜負了……你的信任。”不停地有血從傷口處流出,他說話有些艱難,還是拚盡最後一分氣力向米迦勒道歉。我從來都不慈悲啊,米迦勒。琥珀色的光芒熄滅在眼底,眼瞼慢慢闔上,臉上的微笑看上去是那樣輕鬆,輕鬆得讓人不忍苛責。
莉莉捂住自己的臉,將頭埋入薩麥爾的胸膛:“薩麥爾,我們走吧!”清弦死了,路西華消失在白光之中,彌撒亞自刎鎖龍台。他們都不在了,真相已經不重要了。
雨,還在下著。衝淡彌賽亞的血,然而,清弦留在上麵的血卻仍沒有退色,乃至千萬年後,一直留存在封神印之中。
後來,她偶然得知了整個事件的真相。原來,父神為了逃避審判,欺騙上代龍神開辟了地獄,並悄悄在那裏築造了鎖龍台。梅丹佐帶著三分之一的天使墮入地獄,他的計劃等於完成了一半。出乎意料的是,清弦被東方龍神發覺,帶回了歸墟城。這一度讓耶和華頭痛。恰在這時,莉莉絲因為情傷主動跳下黃泉。於是,彌賽亞就偷走了記憶,丟失莉莉絲記憶的清弦隻能跟在莉莉絲的轉世身邊,以圖利用記憶和宿主的感應尋找到。父神的計劃就在別人沒察覺的時候進行著,他遣人告訴瑪門莉莉絲的轉世,又安排血伯爵夫人在佛羅倫薩鬧事,一步步將清弦誘入地獄。
後來的後來,智者阿加雷斯說:“如果陛下通過了審判,也許會在地獄回歸光明的時候現身。”
所以,莉莉回到了人間,而導師王浩從一場夢中醒來,成為了基督教的信徒。他說:“那並不是夢,這世上哪有這樣真實的夢?”莉莉聽了這話,卻隻能一笑置之。
2012年12月26日黎明——
當黎明的第一縷陽光降臨人間,整個世界都在沸騰,那是劫後餘生的狂喜。什麼也沒有發生,什麼災難也沒有降臨,時間有力地證明了瑪雅人的謊言。莉莉站在陽台上,當薩麥爾藍色風衣逆著光芒向她走來時,她再次熱淚盈眶。她知道,並不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那個被拋在無盡黑暗中的世界再次回到了光明之中,那麼,消失在審判中的清弦和梅丹佐,是否也隨著地獄的歸來而歸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