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班臣子都巴望著寡人當隻淫、邪的、隻會下崽的母豬吧。
昨日國師才說起這事,今日諫議大夫就來提,顯然是國師授意的,怎麼每個人都在關心我的婚事?
我攥緊了拳頭如臨大敵,不動聲色地用眼角瞟蘇昀的反應,他沒有跟著說“臣附議”三個字,隻是靜靜立於一旁,聲色不動,濃長的睫毛掩住了雙眸,讓人看不見他眼底的情緒——我真不知該欣喜還是失落了。
“那個,眾愛卿啊……”我望了望天——看不到,看房梁好了,“今天天氣很好啊……此事改日再議吧。”
不知哪個老臣歎了一句,“明日複明日,明日何其多。陛下已經十八歲了,臣等有負明德陛下所托,罪該萬死啊!”
於是一片回聲:“罪該萬死啊罪該萬死……”
又來了又來了!都跟國師學的吧!母親說得對極了,這班文臣就跟怨婦似的,動不動一哭二鬧三上吊,不弄死他吧,他就哼哼唧唧,弄死了他,還成全了他的忠義美名,倒落了寡人一個昏君之名!
我大義凜然回絕道:“眾愛卿,先人有雲,涼國未滅,何以家為!寡人亦如是說!”
下麵一人涼涼回道:“陛下,如今涼國乃我友邦,此言有損兩國邦交啊……”
我被噎了一下,瞪著眼睛看向下方說話之人,眾臣早朝均是壓低了腦袋,隻有他敢這麼肆無忌憚地揚眉挑目直視我。
“裴相……”我磨著牙,恨不能拿玉璽掀他前臉兒,這件事我想做很久了,但……我忽地想到一事,喜上眉梢,變臉微笑道,“諫議大夫說得是,男大當婚,裴相今年二十有六了吧,我大陳男子多半是十八成家,裴相為國為民殫精竭力,至今未娶是寡人之失。不如先將裴相的婚事辦了吧。”
說這話時,我原是盯著裴錚的眼睛,看著他斜飛入鬢的劍眉在我開口之初詫異地挑了一下,深不可測的鳳眸裏閃過異光,隨即泛上點點笑意,待我說完最後一個字,那笑意已溢滿了雙眸——我說錯話了?
他甚至看似欣慰地微微點頭,柔聲道:“陛下體恤微臣,微臣銘感五內,隻是微臣早有婚約,不敢有違。”
“呃?”我狠狠呆了一下。
裴錚有過婚約?我怎麼沒聽說過?
我疑惑地看向八卦高手小路子,後者回我一臉迷茫。
“既有婚約,為何仍不成婚?”我問道。
裴錚微笑道:“此中內情,不足為外人道。望陛下恕罪。”
外人……
這兩個字聽得我心裏不大舒服。我與裴錚的關係,在母親陛下這一層是君臣,在丞相父君那一層是師兄妹,在生父二爹那一層還是義兄妹,結果竟然連他有婚約的事都不曾聽說,果然是見外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