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前開始,他就是這副德行了。
這一點斐椿比任何人都清楚,她已經坐在他身邊快要一個小時了,她幾乎懷疑起自己是否變成了透明人,才會讓他根本都不予理會。
“辰時哥哥,你不餓嗎?現在都已經快要下午一點了,我們出去吃點東西吧!”她終於想到了這個話題,笑著開口。
“我不餓。”中島辰時就像晾在長椅上的偶人,如果不是還有呼吸,差點就讓人以為他沒有生命。
斐椿不想讓他就此中斷這個話題,她接著說道:“你不想出去的話,那讓我煮給你吃吧!你別以為我什麼都不會做喔!我會煮麵,我……朋友還曾經誇過我煮的麵很好吃呢!”
她差一點就說溜口,是前男友誇她煮的麵好吃;她知道男人最好哄了,隻要是她親手做的東西,一定都說好吃,也會更愛她。
這一招,她可是屢試不爽呢!
一抹淺淡的微笑泛上唇角,他側揚起黑眸,瞧向斐椿,“你可以五分鍾就把麵煮好嗎?我現在已經開始有點胃痛了,不想等太久。”
“五分鍾……”斐椿感到為難,五分鍾?她煮個東西花個五十分鍾都不夠呢!
“不行嗎?”“五分鍾太困難了!要不……你先吃藥吧!在我把麵煮好之前,你先吃個藥,這樣就不會胃痛了。”
聞言,中島辰時唇畔的笑容變得苦澀,他知道自己被寵壞了,他已經太習慣隻要一喊肚子餓,就會有個魔術師在五分鍾之內變出美味的食物給他吃,把他的胃填得飽飽的。
就連他的心,也因為滿足而飽飽的。
一看見他那種思念的眼神,斐椿的心裏警鈴大作,“辰時哥哥,你不會又是在想那個女人了吧?你知道的,歌楚夫人最不喜歡你想念那個女人了。”
中島辰時沒回答她,重新揚眸望著天空上的雲,那一道長長的白雲是那麼的美,對他而言,卻像是鮮血淋漓的傷口。
雲會消散掉,但他的傷口,卻好像永遠好不了。
“你不要想她!”斐椿的語氣變得氣急敗壞,緊緊地捉住了中島辰時的手臂,“我替你生孩子,我來替你生,辰時哥哥,如果你想要孩子,如果你忘不掉那個死去的孩子,我來替你生孩子,我已經不是不懂事的少女了,我們結婚吧!讓我替你生孩子,我們的孩子一定會很可愛……”
中島辰時淡然的視線落在她緊握住他的纖手上,此刻激動的斐椿,看起來竟然有點相似倔氣的餘馨,但她總是據理力爭,卻不咄咄逼人,讓人忍不住還想再逗她。
在他的心裏,很清楚地知道眼前的女子不是他想念的人,冷漠地抽回手。
在他的腦海中,有一幅女人懷孕的美麗畫麵,那女人懷著他的孩子,幸福地微笑著,但那名女子的臉孔,卻不是餘馨的姐姐,更不是眼前的斐椿。
那女孩的個頭修長纖細,留著一頭飄逸聽話的長發,還有一雙靈動的杏眼,以及永遠隻為他停不住的嘮叨,令他想要親吻的小嘴。
他一直都想要吻她,她說話的時候,她抿著嘴賭氣的時候,都讓他好想要親吻她。她現在在做什麼呢?是否依舊因為他的傷害而哭泣著呢?
“不要隨便說喜歡,你知道什麼是喜歡嗎?你隻不過是為了家族利益才和我一起的。”
“你在說什麼?辰時哥哥,你不是很喜歡我嗎?”
中島辰時懶得理她,他現在,心裏隻有餘馨,他們已經錯過了很多了。她現在在做什麼呢?他好想她嗬。
“不,我不是為了利益才跟你在一起的,我不是……”斐椿試圖扳回他的注意力,楚楚可憐地說道。
但她心裏是明白的,在來之前,她父親就交代過,要她好好努力搏取他的歡心,做到許多女生所做不到的事情。
中島辰時看穿了她的眼神,看穿了她沒說出口的話,但他隻是搖搖頭,露出微笑,“無論是或不是都無所謂了,一年前的案子我沒答應合作,但現在這個案子我認為可行,我已經告訴舅舅,要他派人去商談詳細事宜,他很信任我的判斷,所以會照我的話去做才對,斐椿,你現在可以回去告訴你父親,說他已經拿到這筆生意,可以安心了。”
“我不要,我要在這裏陪你……”她揪住他的衣袖,死都不肯放。
他站起身,揚手掙開了她的糾纏,堅定的眼神仿佛已經知道自已要的東西是什麼了!
那天,當他再見到斐椿時,他笑了,因為心裏鬆了口氣,麵對那張如此酷似山田的臉蛋,比馨子還要像山田的臉蛋,他竟然心裏一點起伏都沒有。
或許,是因為那時候他的心裏已經進駐了餘馨,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才是他真正關注的焦點。
他父親的背叛、和山田青澀的初戀,母親的咄咄逼人和扭曲的報複,心態此刻對他而言,就像拂過耳邊的微風,一點兒都不關痛癢。
“很抱歉,我不能陪你,因為我要去找她,這可能需要多花一點時間和力氣,但我一定會找到她。”
無論有多困難,他都一定會找到她。
就算要耗盡他的一生尋她,也都值得。
她到DJ已經一個多月了,一直都無法習慣。
大概是DJ人吃得比較鹹,而她已經和這裏闊別四年了,她覺得什麼食物吃起來都好像帶著過重的成味,那味道就像是她失戀的時候,和著眼淚吞進去的米飯。
來到這裏以後,她就沒再哭過了。
在插花學院裏,她的進度比別人慢很多,必須要努力補回來才可以。
她真不爭氣,看到每個人都以為自己見到了他,明明就已經不願再想他了,卻怎麼想的都是他。
餘馨幾乎都快要恨起自己的沒用了。
下課後,她買了簡單的食材準備要回租賃的公寓,那隻是個六坪大的空間,出了地鐵還要走好長一段距離,但好處是租金便宜,有簡單的盥洗室。
快要到家之前,她低頭在包包裏找鑰匙,一抬頭,她愣住了。
她又眼花了,又將別人看成是他。
天底下哪來那麼多個中島辰時!餘馨,你也該清醒了吧!
她在心裏不斷地告訴自己,眼前熟悉的高大身影隻是她從沒停過的白日夢,但任憑她怎麼眨眼,中島辰時的臉還是定定地映在她的眼簾。
完了!她沮喪地苦著嬌顏,她真是徹底完蛋了,作白日夢也就算了,最嚴重的是這個白日夢竟然還不會消失!
中島辰時不可能來找她,對他而言,她根本什麼也不是,他才不可能會花費力氣來尋覓她。
“你瘦了。”她的幻影緩緩地開口了,一字一句還真實的要命!
“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你也一定不是真的……”她低聲喃喃自語,不斷地拒絕承認他的存在,“這個地方好難找,我開車繞了好幾圈,沒想到從剛才那條街繞過來就到了。”他笑著說,仿佛在跟她閑話家常似的。
他沒有想到,那天她走了之後,竟然是立刻又回到與他同一片天空之下,這難道要說是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