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健無奈地歎口氣,心裏默默地說道,這個傻子。
“可有辦法喚醒他?”遲健轉而衝著大夫問道。雖然蕭墨遲一旦醒來便要麵對他一時間鐵定無法接受的現實,但是卻也不能任由他這樣沉睡下去,否則再好的身體也將會被拖垮。
“自然。”大夫自信滿滿。
阿蘅才被遲健從流浪兒中撿回來的時候,身體差極,遲健很是心疼這個小姑娘,便花了重金從山下請來了這位名醫。大夫應邀上山給阿蘅調理身體,一住便是好些年,後來竟也習慣了秋陰山上的生活,反正他也是孤苦伶仃一個人,便索性留在了這山上,也好有個伴兒。
遲健將擠在屋子裏頭的一眾長老們全都遣了出去。三當家的正欲一道離開之時卻被遲健攔住了,“你留下來。”
遲健此時心亂如麻。他知道蕭墨遲一旦醒過來之後便要重新麵對他不願麵對的事實,他怕自己不忍心出手製服蕭墨遲,所以得留下個幫手。
大夫拿出銀針,在蕭墨遲的頭部找準了穴位開始施針。幾針下去之後,蕭墨遲的眼皮子終於動了動。而此時,阿蘅也恰好推門進來了。
“蕭墨遲?”遲健坐在床邊喊道。
蕭墨遲微微張開雙眼,四處掃視了一眼後,目光突然落在了三當家的身上,蕭墨遲騰地一下跳起來,跌跌撞撞地衝到了三當家的跟前,“我不許你胡說,不許你胡說。”
遲健此時隻得扶額歎息,自己也真是留錯了幫手。
阿蘅上前去勸道,“蕭墨遲哥哥,你才從地牢裏出來,小心自己的身子,切莫大動情緒。”
蕭墨遲充耳不聞,一雙眼睛血紅血紅的,盯緊了三當家的,一字一頓地說道,“宛央她究竟怎麼了?”
三當家的對這個所謂的少宮主並無任何感情。他留在浮屠宮中不過是為了報答當日遲健的活命之恩。所以,他毫不留情麵地答道,“大慶公主她跌下了絕壁,活不了了。”
蕭墨遲的拳頭攥緊了,原想一拳砸在三當家的胸膛之上,不想卻被三當家的握住了手腕,“活不了便是活不了。”
易旻也曾將宛央跳下絕壁前的話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三當家的,可是三當家的卻不想此刻對著蕭墨遲多說什麼。已逝之人,還不如讓她安穩地去了。
三當家的手腕一提一使勁,蕭墨遲便被他甩出去了丈把遠。
阿蘅驚呼一聲,衝到了蕭墨遲的身邊,“蕭墨遲哥哥。”
蕭墨遲的雙眼裏卻全然沒有阿蘅這個人,整個人縮成了一團,痛苦地說道,“不會的,不會的。宛央她不會就這麼走了的,不會的。”
阿蘅輕輕地環住了蕭墨遲的雙肩。那一刻,她好像明白了秋姑姑所說的話,明白了當自己站在他的眼前,他的眼裏卻全無自己究竟是怎樣錐心蝕骨的滋味。
三當家的這時走到了蕭墨遲的身邊,阿蘅突然麵露猙獰之色。三當家的也曾多次見過這個擅長易容術的聖姑,但是她總是笑盈盈的,仿佛完全沒有煩心事一樣,可原來,她也有獠牙。
遲健這會兒卻忽然回到了自己頭一次在關外大漠中見到阿蘅的時候。她披頭散發,為著一塊幹硬的饅頭片而與另外的幾個流浪兒扭打在一處,麵色猙獰。遲健便是那時動了惻隱之心,將她帶回了浮屠宮中,交由映秋撫育。可阿蘅卻全然沒有身前的記憶,空有一身精絕的易容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