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鏡川前腳才走,宛央後腳就跌跌撞撞地往邊關大營的方向去了。她始終放心不下皇兄。那一日,皇兄當街昏倒。這幾日,她原以為能聽到些風吹草動,可不想堯曲城卻是照舊平靜。可眼下,越是平靜,就越是奇怪。她實在呆不住了,想偷偷地去大營裏瞧一眼好確定皇兄是否平安。
宛央氣喘籲籲地跑著。她的手腳比不得往日,總歸是斷了之後重新連上的,所以才跑了幾步便喘得上氣不接下氣了。
邊關大營的門前,兩名看守威風赫赫地站著。她該怎樣進去呢?宛央正急得滿頭大汗時,倒是看守發現了她,“誰?鬼鬼祟祟的幹什麼?”
宛央被看守押著去見了傅柏年。傅柏年倒是記得她,神色驚訝,“你來這兒做什麼?”
宛央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徑直問道,“皇……上怎麼了?”
傅柏年皺著眉頭,不期然間想起了這人曾在大牢裏拿出了大內軟骨散,於是問道,“你究竟是誰?”
宛央不知該如何回答,隻一個勁兒地問道,“皇上他怎麼樣了?”
傅柏年目不轉睛地看著她,“你是浮屠宮的聖姑,何苦關心我大慶的皇上?”
宛央見問不出個究竟,直欲轉身自己去找到皇兄看個明白。傅柏年的手下卻是攔住了她,“這裏還由不得你亂來。”
傅柏年一人也不好妄下決定,於是把宛央押著又去見了武直。武直正從皇上的寢室退了出來。
傅柏年問道,“皇上還是老樣子?”
武直點點頭。
那日,皇上突然昏倒後,軍醫前來診治,竟發現皇上早已中了一種無名之毒。資曆最老的隨軍大夫診斷說這毒發作本該還有些日子,可皇上氣急攻心,竟催動了毒性,這才當眾暈倒。大夫們這幾日徹夜研究這毒藥的成分,好製出解藥來。可他們煞費苦心後卻還是沒研究透這毒藥究竟是如何製成的。
皇上這毒中得莫名其妙,他每日的飯菜都由小太監試過才敢呈上,就連茶水,也都是單獨準備的,萬事這般小心,哪裏有機會讓歹人下得了手呢?武直原是要追查皇上緣何中毒,可每條線索都是查到一半就斷了,現在是無論如何也查不下去了。武直隻得作罷,命軍醫輪流守在皇上的身邊,可這毒解不開,幾名大夫都表示隻能延緩毒發的時間,卻是毫無法子去除毒性。傅柏年也著人請來了城中幾位有名的大夫,可大夫也都是束手無策。眾人無奈之下隻得命大夫好生為皇上保命,邊關雖還未太平,卻也隻能提早回京,讓太醫診治一番才是當務之急。
宛央急切地追問道,“皇上究竟怎麼了?”
武直這才注意到傅柏年身後被押著的小姑娘,“這是?”
傅柏年答道,“浮屠宮的聖姑。”
武直眼前一亮,皇上自從毒發後性子越發陰沉了,大營裏的一幹將領因為皇上當街暈倒而慌了手腳,皇上卻隻記得他要蕭墨遲死。現在這個浮屠宮的聖姑竟然自己送上門來了,怎能不讓武直心裏鬆了口氣呢?這下子無論如何總算是能給皇上一個交代了。
“蕭墨遲人在何處?”
宛央一聽這話,計上心來,“你們帶我去見皇上,我就告訴你們蕭墨遲身在何處。”
傅柏年看了武直一眼,原想提醒武直此人身份可疑,但是武直猶豫了一下便點了點頭。武直現如今的官階遠高於傅柏年,傅柏年無奈,隻得揮揮手,讓押著宛央的兩名士兵跟上。
小太監這會兒正在給皇上念近日的奏折。
武直與傅柏年上前請安,“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宛央這時掙脫開士兵的手,撲上前去,“皇……上,你沒事吧?”
皇上被著實嚇了一跳,用詢問的眼神看著武直。
武直回稟道,“此乃浮屠宮聖姑,執意要見皇上一麵。”
皇上一聽來人是浮屠宮聖姑,沉下臉色問道,“蕭墨遲人在何處?”
宛央開口勸道,“皇上,蕭墨遲並非皇四子,還請皇上饒恕此人,從此相安無事。”
武直見狀揪住了宛央的衣領,“剛剛你可不是這麼說的。”
皇上擺擺手,示意武直讓宛央繼續說下去。
宛央跪在地上,“蕭墨遲他並不是皇四子,皇上還請不要再為難他。”
皇上問道,“你怎麼知道他不是皇四子?”
宛央張了張嘴,並未說出自己從何得知此事,隻堅持說道,“還請皇上相信我。”
皇上冷笑,“你我素不相識,你且是浮屠宮的聖姑,叫朕如何相信你。”
宛央這時豁出去了,“皇兄,我是宛央啊!”她自己偷偷溜出來確定皇兄的安危,依古鏡川的性子怕是不會留在寺廟中等她。而蕭墨遲,他興許眼下也因為遲健的死而傷心過度,哪裏會想起自己?所幸有古鏡川在,宛央並不擔心蕭墨遲的安危。而她來這大營裏走了一遭,皇上若是能認回自己,自己也算能回到親人的身邊,甚至還能勸下皇兄不再與蕭墨遲為敵。
皇上怒極,一拍桌子,“放肆!朕的宛央公主在宮裏好生呆著,你究竟是何人,竟敢在這裏妖言惑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