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3 / 3)

和他一起紛紛趕來的還有十來位荷槍實彈的警察和林清玄……

申諾被心急如焚的霍景行抱著朝樓下衝時,聽到景止跟在他們身後,一個勁的數落和埋怨。

埋怨他這位大哥不該頭腦發熱甩開眾人,不該一個人擅自開著車莽撞行事,更不該明明知道了林校長的下落,還不打電話及時通知警方。

如果不是警方通過他的手機定位係統及時查找到這附近,否則,林校長隻怕已經帶著價值連城的五彩舍利子跑了。

申諾遠沒有霍景行那樣強健的體魄,再加上她脖子上的刀傷,所以,她聽著景止的嘮叨,很快便昏了過去。

隻是,她在闔上眼睛前,突然揪住霍景行的領口,含含糊糊的說了一句,“姓霍的,我好像不再欠你什麼了吧。”

也許是當時現場太亂,霍景行壓根沒聽見,又或許是聽見了,也沒在意。

在醫院順利完成手術,住了一個多月後,麵臨著出院的申諾悄悄在病床上放下一封,她醞釀了一個月的告別信。

霍景行先生:

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應該已經坐上離開r市的火車。

不要問我會去哪兒,將來會在哪兒落腳,因為連我自己也不知道。

你送的戒指,我帶走了。就當是你曾在我生命裏出現過,且留下的唯一一道痕跡。

人生,就是一列永遠不知目的地的火車,總是在聚與散的站台前停靠或錯過……

我相信,有一天你一定會徹底的忘掉我,重新開始你的生活。就如同我今天努力開啟的一段新旅程。

也許,你無法理解我的做法。但我真的無法從那段過去中走出來,無法原諒你父親和你父親的學生對我母親所做的一切……

我想,如果我和你走在一起,這段過往將永遠成為我們之間的陰影,一直籠罩在你我的頭頂。

再見了,大景少爺!

再見了,霍先生!

申諾不知道霍景行在看到這封信後,會有什麼反應。總之,當她一個人杵著拐杖,拖著傷腿坐上火車,看著不斷向後退,直至消失在她眼前的r市時,恍然有種大夢初醒的感覺。

也許,從最初遇見霍景行開始,那就是一場夢,夢裏有甜蜜,有痛苦,有刻骨銘心的愛,也有恨入骨髓的恨……

所以,兜兜轉轉,她又回到了當初夢開始的地方,繼承下母親的衣缽,在這個邊陲村落裏當了一名老師。

此時,坐在山頂向下俯瞰,剛好可以看到一幢漂亮幹淨,飄揚著國旗的白色樓房。

那是這裏的新校舍!

據當地人說,是幾年前,有一位不願留名的慈善家投資重建的。

申諾當時想,這位不願留名的慈善家會不會就是霍景行呢?也許,她永遠也無法得到答案了。

她的目光從校舍收回來,挪到自己的小腿上。現在,傷口已經完全愈合,結痂褪疤,但和霍景行的傷腿一樣,大概會永遠留下一道難看的疤痕吧!

申諾想到這兒,低下頭,拿出一張夾在書裏的報紙,小心翼翼地打開來,又細細地品讀了一遍。

其實,這已經是一個月前的一張報紙了,但上麵,有一段言辭模糊的報道,多少和她有點關係:

近日,國內一位隱性富商將稀世罕見的五彩舍利子無償捐獻給了國家博物館。同時,這位年輕的古董商還向國家捐出了他和他父親多年來的一些收藏品。

據他本人表示,他此舉,即是為他多年前在地震中逝去的父親完成心願,也是希望他深愛的一位女子能放下過去,原諒他父親犯下的錯誤……

此時,一陣山風吹來,把報紙吹得嘩嘩作響,卻吹不綠申諾內心的一潭死水。

她遙望著遠處的山腰,母親就葬在那裏,和當年地震中的死難者一起,也包括霍父。

如今,逝者已矣!活著的人呢?她要如何放下過去,她該如何迎接未來!

她用了三個月,依然無法詮釋這個糾結的問題。

“申老師,”遠遠的,一個背著書包,紮著小辮的女學生沿著羊腸小道,氣喘籲籲的朝她跑來,“這會兒,學校裏來了好多人,還開著好幾輛施工車呢,他們說是要重建……重建……”

說到這兒,對方杵著腰,痛苦的直咽口水。

“重建什麼?”申諾一下從石頭上跳下來,顧不得對方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說不出話來,迫不及待地追問,“你們不是說,學校是頭幾年才新建的嗎?怎麼又有人要來推倒重建了。”

“不是的。”那女學生終於緩過一口氣,斷斷續續接著說,“來人說是要在學校的對麵,給你重建一間大房子,讓申老師你住的更舒服一點。”

給她?建房子?她現在住的小平房雖然簡陋,但一應俱全,沒有什麼不妥或不方便的。所以,誰會這麼多管閑事?還特意專門的為她著想!難道……

申諾心裏格登,仿佛被浪濤輕輕拍打了一下。

“我媽說了,這人就是幾年前那個不願留名的慈善家,學校建成時,村長陪著他來看過一回……”

女學生的話還沒說完,申諾已經揣著呯呯直跳的心,朝山下的學校奔去。

果然……

還沒走進學校,就在原來母親已經夷為平地的老屋舊址上,站著一大群人。

其中,有一抹特別熟悉,也特別挺拔的背影。他泰然自若的向身邊的人陳述著自己的想法:

“我需要三層……不,不,不,樓頂是天台……屋裏的樓梯要用木製的……懷舊的那種,因為說不定我也得住在這兒。”

“誰允許你住在這兒了?”申諾怒氣衝衝地悶吼道。

霍景行猛地回過頭,手裏還捏著一隻碩大的蒲葵葉,就像隨時準備阻擋申諾的攻擊似的。

他欣然一笑,這樣一個愛發火的申諾,遠比那個在醫院住了一個月,卻沉默寡言,一語不發,什麼也願和他說的申諾要容易對付的多。

他喜歡這樣的申諾。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原點,回到了夢開始的地方……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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