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再也無法掩飾的決堤……

這麼多天,不見她也痛,見她也痛,因為她,因為家裏的事,他真的被逼的精神快要崩潰。可是,他多麼感謝她願意再一次來到他身邊,將他救贖。以後他會好好的開心的活著,有精神氣兒的過生活。不讓她為他擔心。所以,聽到她說那樣的話,他真的好難過好痛楚,可是他又不得不附合著應下,讓她感覺他能堅強,讓她感覺他會理性的改變念想……

其實誰又能知道,他哪有那麼容易就改變心意,看起來溫和乖順的他,卻是偏偏對感情堅貞不渝,卻是極度死心眼的一個人。就算明知道愛錯了,卻怎麼努力也改變不了自己的情感,無法讓自己忘掉對她的愛……

所以,就讓他一個人痛苦好了,他不會讓她知道,不舍得讓她,因為他而有負擔。

她說,以後可能不再來。那麼現在,她就在裏麵,與他這麼近,多麼難得啊,能有這樣的機會,和她共處在這麼近的地方,這種感覺真的很不錯,他想貪婪的,多享受一下……

兩個淚流滿麵的人,都倚在這道門上,一個在裏麵,一個在外麵,兩人都想著對方的事,身體離的那樣近,隻是中間,隔了一道門。

樓道的窗口處照進來的脆生生的陽光,刺醒了坐在地上倚在牆壁上睡著的人,樓棟裏偶爾傳來一些聲響,他驀地睜開眼睛,張慌的到處看看,怕有同事出門碰到。再回身看旁邊的門,仔細的聽了一下,更怕裏麵的人會突然開門出來看到他,他趕緊抖了抖精神,從地上站起來,伸了伸胳膊看了看外麵,幸好半夜裏風停雨住了,不然這一夜他要凍不輕。

呼了口氣,他活動了下發麻的四肢,趕緊的往樓下奔去。

詩詩一夜也沒有睡好,在胡思亂想中睡著,做了一千零一個夢,天剛蒙蒙亮也醒了,心情不好,原來做什麼都不痛快,這麼暖和的被窩她也不敢貪戀,慢悠悠懶散散的起床。

梳洗好後,她打算早點回去,就拿好包什麼的準備走,剛一打開門,就正碰上買了早餐踏上台階來的況海峻。

“要走了嗎?吃完早餐再走吧,你看,我買來了豆漿和小籠包。”況海峻依然溫和如風的笑臉,愉悅的說著走進門來,將早餐放到茶幾上。

詩詩有點愣神的看著他,目光不由的停在他的衣服上和鞋子上,還是昨天的衣服和鞋,鞋上麵還殘留著泥巴的印子。“你一夜沒回去?”說著,她的聲音有點發抖。他不會在外麵呆了一夜吧?

況海峻坐在沙發上,下意識快速掃了一眼自己的衣服和鞋子,臉上閃過一絲局促,既而趕緊說:“哦,是,昨天雨大,我不想跑了,就到隔壁小張的房間湊合了一晚。”

詩詩想了想,也是,便放鬆了心,坐到沙發上,看了看桌上的熱飯,心裏暖融融的,“謝謝,看起來很好吃。”

“那就多吃點,來。”況海峻開心的笑著,往她跟前夾小籠包,等她接過去,他又利落的把豆漿的吸管紮好,遞給她。那自然的一舉一動,好像這樣伺候她已經很久了。

“真的……很好吃。”詩詩強忍著眼底的淚湧,扯開唇角笑著吃了一口,又端起豆漿喝。不是她太容易感動,隻是相比以後她心裏太感觸。

況海峻似沒有留意,開始愉快的吃起來,“早上一定要吃熱飯,對身體很好。”

“嗯。”詩詩微笑著望他一眼。在這樣雨後的早晨,有人為她端來熱熱的早餐,在簡單的房間裏一起吃,這樣的生活,感覺真的很舒適。

但是她,不能太留戀這樣的舒適。她不能被他伺候慣,以後,她會時常有更多的失落。所以,吃完早餐後,當況海峻說要送她到車站,她拒絕了。她說,還想到處看看,而且他也要上課了,所以,就此別過就好。

況海峻沒有做任何的堅持,他知道,這樣就夠了,他不能做的太明顯。於是便沉默的將他送到了會所門外,揮手與她道別。

坐在回程的路上,詩詩的心情有著淡淡的憂傷。其實在這小鎮她沒有什麼好逛的,隻是實在沒有什麼事可做,就慢悠悠的走到車站,到處的看看。人群中,感覺他在跟著她,但是,她也不去刻意探究,有些東西不要太認真,有進修糊塗一點也好呢。

中間路邊的風景還不錯,她望著車外,一直靜靜的看著。突然的,手機想了,掏出來,是媽媽打的。“喂,媽……”

“你這個丫頭,你昨天沒有給祖煜打電話嗎?他剛剛打電話過來,叫你回家,你現在在哪裏,趕緊回家去啦!”

詩詩長吸了口氣,“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記得以後不上班的時候,在外邊有事要告訴祖煜,不要沒有規矩,懂不懂?”

詩詩無語,心煩的應了聲,掛了電話。平靜的心湖開始不平靜了,回家回家,回什麼家,她哪裏還有家?不過……今天好像是周末,不是說周一就要一起去民政局辦的麼?可是那個家夥現在真的讓人很不放心呢。怎麼辦?不然還是聯係他一下,確認一下。

想完後,她果斷的給藍祖煜打電話,但是對方奇怪的居然是關機!

這家夥……到底在玩什麼花樣?不是剛剛才給媽打過電話嗎?這個混蛋……越想越不對勁,生怕這家夥出什麼歪門邪道的點子,她不放心,幹脆往他辦公室撥了一通,對方的助理說他今天沒有去公司。詩詩鬱悶了,他這是在躲著她嗎?可是又叫媽媽喊她回家不是嗎?到底在幹什麼?氣憤的最後隻好撥去藍家,是柳姨接的。

“柳姨,祖煜在家嗎?”

“是詩詩啊,哦……在,祖煜在家,在家。”不知怎麼聽著柳姨的聲音不太好。

“爺爺也在?”是不是家裏又在鬧?

“沒,老爺在公司,但是小少爺在家,在……在樓上。”

“柳姨,你能喚祖煜一聲嗎,他的手機關機。”

“詩詩啊,你有話跟祖煜說的話,你還是回來再說吧。我……我還在煮飯,我先掛了。”

感覺到柳姨匆忙的掛電話,詩詩既無奈又覺得怪怪的,算了,見就見,有什麼了不起,馬上要辦離婚的人怎麼能消失不見呢?玩什麼深沉!

帶著一點賭氣,她決定最後去一趟藍家,弄清楚這個家夥在幹什麼,順便,她也該去收拾一下行李。

車子,在藍府莊園的大路邊上停下,詩寺沉穩的下了車,長吸了口氣,然後像落葉歸根的人一樣用一種懷念的目光審視了周圍曾經熟悉的一切,心底感歎了聲:各位,再見了,我不會想你們的。

然後牽著嘴角,她輕快的沿著林蔭大路走向藍家莊園。

依然巍峨瑰麗的莊園,看起來每一處都做的那樣精細,在這裏住的人應該幸福的要死才對,也許她是真的不適合這麼好的房子,低笑了聲,她拿出鑰匙直接進了去。穿過空蕩蕩的大廳,哦,真的很空蕩蕩,不知是人太少,還是房子太大,這種地方住這麼久,依然覺得不舒服。

“詩詩,你回來了。”柳阿姨詭異地出現在她背後。

詩詩剛踏上樓梯的腳步頓了下,回頭衝她大方的笑,“柳阿姨,你辛苦了。祖煜還在樓上吧。”

柳阿姨點頭,“嗯,在。”

“好,謝謝。”她笑了笑繼續上樓。

推開房門,意外的沒有照進房間的陽光,窗戶被窗簾嚴實地遮住,房間裏變得陰陰暗暗,這些都罷了,無法讓人理解的是屋裏衝滿了煙味。

詩詩煩躁的皺起眉,疑惑地四下張望,這才找到床上躺著的男人,藍祖煜。

不過,這真的是阿祖嗎?

他的衣衫淩亂地在肩膀上斜挎著,頭發無精打采的垂著,幾乎遮住了他暗淡的臉,整個人看起來很頹廢,聽得她進來,他沉寂的微側頭,掀起細長的鳳眼,一道冷厲的目光直逼過來。

詩詩沒來由的心下顫了顫,避開他的目光,就看到了桌上盛滿煙頭的煙灰盒。

“跟小情人玩的還好嗎?”

他陰沉的聲音傳來,像是由地底旋起的一股小陰風,驚了詩詩一跳,惶恐地瞪住他,他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他知道她跟況海峻見麵?沒錯,他應該有聽媽媽說她去找朋友,不過這怕什麼,她又沒有做錯事,所以絲毫不用心虛,想詐她?門也沒有!哼,挺了挺胸,她理直氣壯的鄙夷道:“不用再用這招了,今天就算你再賴皮,我們也是要分手,所以你也省點力氣吧。”說著,她瞪了他一眼,轉身去找行李箱。

身後呼的一聲,他從床上幾乎是颶風般的跳了下來,然後一把從後麵將詩詩扯了回去,並狠狠甩在了沙發上!

“啊!”詩詩完全驚嚇掉,整個人像玩具熊一樣被摔得四腳朝天,當清醒過來,她心中駭然,下意識的護住肚子,隨即怒火中燒,這個混蛋!噌地跳起來,惡狠狠的衝他吼:“你瘋了!藍祖煜,你不要太過分!”

“我過分?”他怪異地笑起來,俊美的臉顯得很猙獰,“嗬嗬,李詩詩啊李詩詩,我現在就是甩你幾個耳光,相對於你的卑鄙也太仁慈了。”

“我卑鄙?”詩詩真是要氣暈了,但是她突然覺得幹嗎要跟他在這兒發瘋,狠狠捏緊了手指,壓抑下心底的氣憤,“少說廢話,別再想玩花樣!大男人說話算數,快把離婚協議書拿來,還有,明天一起去辦手續。”

他邪邪一笑,慢慢從口袋裏拿出兩張紙,詩詩心口一跳,正要驚喜的去接,他卻搶在她之前,雙手一扯,嘶啦一聲,紙撕成了兩半。

詩詩臉色一僵,“藍祖煜!你……”心底驀地閃過不祥,他今天不正常……這是怎麼了?

“想離婚?沒那麼容易。”他輕飄飄地說著,眼睛裏卻是一片毒辣。隨即把手裏的離婚協議書撕成碎片,朝她臉上一撒。

詩詩氣到全身哆嗦,眼中淚光篤現,咬牙切齒地道:“你好卑鄙……”

“我說怎麼步步緊逼著要離婚呢,原來早就給自己找好殲夫了。”他嘲弄地挑了挑眉,上前一步,看似漫不經心的樣子,卻帶給人一種無形的壓力。“還有臉說我卑鄙?現在到底是誰卑鄙呢?老老實實的說你有別的男人了不就行了?承認自己是下賤的女人,哭著求我成全你也許我還會施舍你一條生路,可是為什麼偏偏跟我玩花招呢?以為自己很清高嗎?就你也配?”

“藍祖煜,你不要血口噴人!”詩詩幾乎要氣死了,頭腦裏嗡的一聲,差點兒暈到。這個家夥,他是憑什麼這麼侮辱她?

“我血口噴人?”他一把扯住她的手腕,將她強拉到他跟前,幾乎貼到他的臉,她開始奮力掙紮,“混蛋!你放開我,你這個無恥的東西……”

看著她像小兔子一樣掙紮,他開始冷笑起來,“李詩詩,看看你現在的德行,哪裏還有以前溫順乖巧的樣子?簡直和潑婦沒有區別!做了就做了還不敢承認?是不是你也知道自己可恥所以不敢麵對?不用再強撐了,你做的破事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藍祖煜!你要不要臉?明明是你做了破事,現在反咬我一口?告訴你,你沒有資格指責我!我李詩詩光明正大一清二白!你休想嚇我!姑奶奶不是嚇大的!混蛋,居然說我可恥?你在外邊風流快活的時候怎麼不覺得自己可恥?你當自己是誰啊!背叛還敢理直氣壯,你以為你是皇太子嗎?告訴你,你不過是頭種豬!”詩詩已經氣到神誌不清了,張牙舞爪的咆哮。

“李詩詩!”藍祖煜捏緊了她的手腕,恨不得將她的胳膊捏碎,都不能解他心頭之恨!這個女人,居然恨罵他,居然敢這樣……“你少裝的貞潔!一個少婦,巴巴的跑到別的男人家裏去,整夜都不回家,你這還叫一清二白?別惡心人了!你最好清醒點,如果你父母知道你的醜事,看他們怎麼想?他們引以為傲的乖女兒居然是一個當婦!”

“你……說誰是當婦?”詩詩的肺幾乎要氣炸了,渾身發抖,滿眼裏燃燒的都是怒火,使出全身力氣極力將他一推,歇斯底裏的道:“就你這種爛男人還有臉罵我?我呸!你丫的整天整夜的在外頭玩女人,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下賤不要臉!你的腦子裏肮髒,就用肮髒的想法去想別人?你真夠惡心!去死!你不配跟我說話!還有,你別想再拿父母來威脅我,就是因為我顧慮太多才會讓你一直任意的踐踏我的青春和尊嚴!再次提醒你,我的家人會一直選擇站在我身後,你不用拐彎抹角拖延時間了,我來不是跟你吵架,隻有兩個字,離婚!”

一係列犀利的回擊,連她自己也詫異此時的囂張和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