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未亮時,李洳便起了身,坐在畫堂中閉目沉思。倏爾,又細看昨夜的那幅塞外圖,卻遲遲落不下筆。而後又拈起沾了綠色顏料的筆,又將那筆的筆尖在墨汁上輕輕一點,稍稍幾筆便勾勒出了一個浣紗的女人。女人的右側是一大峽穀,峽穀接到血染的沙場上,浸了血的土地上還殘有折斷的鐵戟…又有一老農牽著頭水牛在與人攀談,看似是國泰民安,殊不知又有多少人能解讀這畫中真意。
又半柱香的功夫,李洳便又繪成了一幅邊塞景,卻將原先那幅放進了一隻精巧的木匣裏作了太子的賀禮,而這副新繪製的便被掛在了牆上。
“小姐,奴婢看這幅畫勝於那一幅,為何要將那幅作為賀禮呢?”緋煙有些不解。
“誰說我要將那幅畫作為賀禮了?左不過是多留一手罷了。”李洳捧著匣子說道。
“小姐是擔心…”緋煙即刻便明白了,沒有再說下去。
李洳看著緋煙重重地點了下頭,又道:“也不知麗華那邊怎麼樣了。”
“小姐您放心吧,麗華小姐那麼聰明,一定有她的張良計。”緋煙道。
忽然有陣女聲傳來:“緋煙你這般誇我,我怕是要飛起來了。”
繼而便看到白色的裙裾,素色的淺靴。原是麗華見李洳不在房中,便自徑尋到畫室去了,恰好聽見主仆二人談話,才有了這句玩笑。
緋煙見了,急忙施了禮,道:“見過麗華小姐。”
麗華看向緋煙盈盈一笑,點頭示意。
“你來了呀,玄蟒可繡好了?”李洳起身迎道。
“還沒有,不過,帶在身上呢。”麗華輕笑道。
“別的不說,隻因為我們是國公的女兒便要比其他人更小心啊。”李洳輕輕拉著麗華的說道。
“我明白的。”麗華垂下眼簾道。
李洳看向門口,繡眉一蹙,脫口道:“誰!”
門口那人見狀趕忙逃去,隻在木欄上插了支銀針,便躍上房頂逃脫了。
“姐姐看到什麼了?”麗華回頭望向門邊問道。
“有一個男子,看起來鬼鬼祟祟的,倒像是在找些什麼…或者是監視什麼。”李洳凝重地說道。
麗華沉思了會兒,緩緩說道:“剛剛那個人既是被姐姐喝住才奪路而逃,想必目的還未達成,或許他還會回來的。”
“那我們…是否要去稟告太後一聲?”李洳似乎是自言自語。
“若情況屬實,自然是要稟報的”,麗華語風一轉,說道“聽說姐姐身手不凡,我願與姐姐聯手將那人拖住,再由緋煙和斐秀分頭去找皇後和太後,料想那賊人跑不了。”
入夜,麗華與李洳悄悄起身,在被褥裏放上軟枕,便在床邊等候。倏爾,們微微開啟,那男子一襲黑衣摸索進來,手裏捏著匕首的柄,匕首緊貼手臂。他走到床邊,慢慢掀起被褥…這時,李洳騰身而起,手掌重重將門關上,那人也猛地回頭,看到李洳後便出了手。李洳自小習武,身輕如燕,躲閃還是不成問題。
宮門前,躲在宮柱後的斐秀和緋煙聽到關門聲後便分頭向凝安宮和漪瀾殿去了。屋內,麗華見李洳有些招架不住,便猛的出手,讓人措手不及,也讓李洳有了喘息的機會。
兩個丫鬟手腳倒也快,一路跑到了兩尊的寢宮,並將事情稟明了。兩宮聽後也是十分震驚,趕忙派了禦林軍來到李洳和麗華的住處。禦林軍趕到時,兩人已力不從心了,便趕忙退到一邊。那歹人見無處可逃,便也不再反抗了。
隨後禦林軍的統領便讓人拿了繩索將他綁住,等著哪一宮的主子到來。皇後年紀輕,來得也比太後要早一些。
“皇後娘娘長樂無極。”眾人紛紛行禮道。
“平身。”皇後聲如洪鍾地說道。
皇後說完,就往門外看了一眼,有回頭問那人道:“你是什麼人,誰派你來的,來這裏要做什麼?”
那人別過臉,不語。
“本宮問不出話,但本宮手裏的藥能讓你吐出所有,隻不過,要比這樣一問一答來得痛苦些,你,要不要試一試啊?”皇後挑眉問道。
房裏靜得很,都可以聽到那人磨牙的聲音。
“想想被千萬毒蠍叮咬的感覺…若還不從,本宮也敬你是條漢子。”皇後微昂起頭冷笑道。
“是印順王!”那人心一橫,緊蹙眉,咬著牙道。
“他派你來做什麼!”威嚴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原來是太後。
皇後原本剛想開口,現在也隻得讓太後上座,聽聽太後的意思。
“哀家問,他派你來做什麼?!”這樣的聲音,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殺…殺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