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陽公主微微一笑:“為阿耶何來辛苦之說!”
聖人道:“你們兄妹,若要論功,太子也不及你,世民多年功勳積累方可比肩於你。惜乎你身為女子!”
平陽公主笑道:“阿耶莫要如此說,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太子乃是一國儲君,女兒如何敢比!太子之功,功莫大焉,豈能不如女兒?何況,阿耶予女兒的,已是女兒不敢想之重賞。縱觀古今,試問可有鎮守要塞之公主乎?亙古未有之事也!阿耶護持女兒至此,女兒心中唯有感激與慚愧!”
聖人點點頭,道:“往日忙忙碌碌,今日細看我兒,已是韶華消逝。說來,柴紹暴亡已然多年,初時我兒為流言所累,後來又為阿耶奔波,年華蹉跎,阿耶對不住你呀!”
“阿耶!”
平陽公主提著裙角站起來,直接屈膝跪於地上:“阿耶如此說,女兒如何擔待得起?阿耶對女兒有父母之恩,女兒所作不足以報答阿耶恩情十之一二!讓阿耶為女兒操心至此,應是女兒對不住阿耶才是,女兒不孝!”
李淵眼中隱現淚光,如幼時一般摸摸平陽公主頭頂,伸手扶起她:“起來吧,阿耶不再說那般話,你也不許再說,朕的女兒孝順與否,朕豈能不知?”
“喏。”
平陽公主這才起身,被父親拉著重又坐到椅子上,臉上的表情卻有些複雜。聖人道:“阿耶知你們兄妹姐弟皆是好孩兒,你阿娘把你們教得極好。或許真是老矣,近些年來,阿耶時常想起你們阿娘,惜乎走得太早,太早!”
“阿耶!”
提起母親,平陽公主人也不禁濕了眼眶。聖人道:“前幾日阿耶還夢到你們阿娘,你阿娘問我,為何尚讓我們的愛女孤身守寡,無人關懷饑寒飽暖?你阿娘責我為人父何其失職也!阿耶思之,不禁愧從中來。你的兄長與兄弟皆已為人父,唯你一人孤身守寡,實是阿耶失職也,那怪你們阿娘入夢責問。”
平陽公主連忙道:“此事怎能怪阿耶!是女兒命該如此……”
李淵舉起手掌,製止平陽公主繼續往下說,慈藹笑道:“阿耶知當初你阿娘找人為你批命之事,知你明年方能成婚。此事好辦,先定親,明年再成婚便是。”
平陽公主神情一緊,追問道:“莫不是阿耶已有屬意之人?”
聖人笑眯眯的點頭,道:“你可知薛朗獻策之時為何心神不寧、意動神搖?”
平陽公主心中一動,小心翼翼的維持著麵上的表情,不動聲色的問道:“女兒不知,且等阿耶解惑。”
聖人麵上的笑容,竟現出驕傲自豪之色,朗聲笑道:“薛朗那般乃是因為我兒之故!”
“啊?”
平陽公主滿臉異色,再掩飾不住。
聖人笑眯眯的道:“薛朗心慕我兒,以三策為聘,向阿耶提親!哈哈哈……往日看薛朗,品性敦厚,淳樸實誠,今日方知內秀麵薄之處,不過,倒也不失勇敢!竟然膽大包天到向朕提親,求聘公主!”
聖人似乎覺得十分好笑,笑聲愉悅,滿臉的笑容,倒不像是有芥蒂的樣子。
平陽公主沉默一陣,問道:“那……阿耶可答允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