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字印刷術?何謂活字印刷術?”
聖人追問道。
薛朗便把活字印刷這種方式向聖人解說了一遍。聖人也不草包,一聽便明白其中的好處。比之雕版印刷,活字印刷隻需要做好字模,簡直可以一勞永逸。
“……與雕版相比,活字印刷最大的缺點便是無法印刷圖畫,需要印刷圖畫的,隻能繼續使用雕版。”
薛朗補充道。聖人點點頭,望著手中的《千字文》,心思電轉。薛朗悄悄抬頭看看,拿出自己的疏奏,遞上去:“請聖人禦覽!”
聖人接過,凝眉平抑心中的怒氣,剛開個開頭,內侍來報:“稟大家,秦王與裴公到!”
一聽秦王到了,聖人麵上現出怒色,疏奏也不看了,直接道:“讓秦王和裴寂進來!”
薛朗和平陽公主對望一眼,平陽公主紅唇抿緊了幾分,薛朗心裏有些遺憾,對聖人也有幾分失望。
“兒見過父親。”
秦王行禮尚未起身,隻覺有東西向自己撞來,下意識的扭頭避讓,一隻茶杯砸到肩膀上,落地。秦王不敢起身,再次拜倒:“父親息怒。”
平陽公主與薛朗、裴寂也跟著躬身:“父親(聖人)息怒!”
聖人怒斥:“息怒?世民,你眼中還有我這個父親嗎?”
秦王一臉的莫名其妙,不過還是恭聲道:“兒不知哪裏惹怒父親?是兒不孝,請父親息怒,以免損傷龍體。”
李淵不理,怒問道:“張婕妤之父持我手敕索要田產,已被你許與他人,我之詔令竟不如你之王教耶?”
這話重了!
“阿耶!”
平陽公主直接叫了聖人一聲,似是想提醒聖人。秦王不發一語,直接跪倒,梗著脖子道:“此事非是父親詔令不如兒之王教。田產當賜予有功之臣,張婕妤之父可有微薄功勞?何以賜賞?又有何資格與功臣爭田產!”
聖人麵上怒色更濃,斥道:“我為天下主,貴為帝王,難道賞賜親近之人田產也不行麼?”
秦王跪著,不發一語,竟是用沉默表達抗議。
平陽公主眉頭一緊,正待說話,薛朗伸手拉了她一下,迎著她不明所以的目光搖搖頭,指指自己,沒出聲,隻做出口型——
讓我來!
平陽公主收回腳步,靜待薛朗處置。
薛朗也不說話,隻上前兩步,躬身朝聖人一揖,然後,也沒等聖人讓他免禮的話語,直起身子,站得筆直,不急不躁,不忙不亂的解下頭上戴著的進賢冠,恭敬的上前一步,小心翼翼的放到地上。然後,又退後,解開腰間銙帶,圓領袍,整整齊齊的疊起來,放到進賢冠旁邊。
“薛卿家,此乃何意?”
聖人被驚得一愣,也顧不得生秦王的氣,連忙問道。進來便幾乎把自己當隱形人的裴寂默默看薛朗一眼,眼裏閃過詫異之色。
薛朗滿麵肅容,躬身拱手行禮:“請聖人準臣乞骸骨!”
“啥?”
聖人一臉“我是不是聽錯了”的表情,裴寂驚得嘴巴張老大,都能看見後槽牙了。跪著的秦王都忍不住抬頭看了薛朗一眼,滿臉的驚異。唯有平陽公主看薛朗一眼,心中已然明白他的意思,果斷的保持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