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家辛苦,奴已廚下燉了燕窩,阿家用些可好?”
待看著柴氏母子的馬車走遠,馬府一家才回府,馬母臉上的疲憊之色盡顯——
她乃是馬三寶的原配,出身不好,年輕時頗受了些苦楚,老來身體欠佳,這兩日哄著柴氏母子飲宴做客,頗為勞累。
馬母擺擺手,道:“大家都用些罷,這兩日委屈你們,陪著我討好人,辛苦了!”
長媳張氏連忙道:“不辛苦,這些都是奴等應該做的。”
馬母點點頭,道:“我家出身不好,如今這些都是你們公爹與夫郎於戰場上用命換來的,長安城內多的是世家大族出身之人,我們底子薄,唯有謹言慎行,安守本分,方是興家之道。你們須謹記!”
“喏,奴領訓。”
三個兒媳皆恭敬應著。馬母擺擺手,道:“等四郎回來,讓他和二郎一起來見我。”
“喏!”
到得傍晚,馬元良從北衙散職回家,剛回到家,衣服都還沒換,就被母親叫了去——
“阿娘,二哥!柴家人走了?”
馬元良進去當先問道。馬母朝他點點頭,示意他過去坐下,馬母看他滿麵塵土之色,關切的道:“看我兒滿麵疲色,一身塵土,叫你媳婦兒多讓廚下給你燉些補品,莫要虧了身子。”
馬元良道:“多謝阿娘,兒知道。兒不怕辛苦,幸虧有薛叔提攜,兒才能有今日,多用心些方才不負薛叔的提攜。”
“你知道這些就好,今後做事當多用心才是。”
“喏。”
母子倆互相關懷了一番。馬母方才道:“今日叫你們兄弟二人過來,乃是為了柴氏之事。”
“阿娘請說。”
馬氏兄弟嚴正以待。馬母神情隱含憂色,道:“為娘看著柴氏上門,似有別意。二郎是否探問過阿統少爺?”
馬二郎道:“兒隱晦的問過,得知柴氏父子已拜訪過公主,殿下已答應為阿統少爺謀前程。”
馬母麵上憂慮更濃,馬元良見母親神情,不解的問道:“阿娘何事憂慮?”
馬母歎了口氣,道:“這兩日柴太太來做客,我聽她言談間,所謀者大。然柴氏已非前朝之柴氏,前隋滅亡,唐應運而生,昔日大興城已成今日之長安,所謂人走茶涼,這長安城內,還有幾人買柴氏之賬?柴氏所依憑者,不過是公主一人!”
馬氏兄弟表情凝重,馬二郎道:“阿娘是覺得柴氏恐會人心不足,得寸進尺?”
馬母頷首:“你們阿耶曾說過,柴氏兩房,家族依仗者唯有大房,二房才幹有限,二老爺雖謹慎本分,然懼妻,二太太有眼高手低之嫌,若是偏居江南一隅,耐心培養子弟,柴氏複起有望。若是添了非分之想……隻會磨滅公主心中的念舊之情,所謀落空!”
馬氏兄弟資質有限,想不到他們父親那麼遠,也看不了那麼透徹,但這兄弟倆兒有一個好處,自知平庸,願意聽話。
馬二郎立即問道:“那阿娘的意思是?”
馬氏當機立斷:“來人,備車,為娘這便去公主府求見公主,稟明情況。”
馬元良一怔:“阿娘,天色已晚,不如明日再去?”
馬氏道:“此時不去,明日再去還有何用!四郎,為娘剛才才說過,為人當謹言慎行,緊守本分,我馬家出身家僮,能憑仗者不過是一個忠字,既然選擇對公主盡忠,當時刻謹記,事有變化,為下者當立即報與主人知曉,哪裏還能等到明日的!萬一事情有變,如何對得起主人?”
“喏,兒子記住了!”
當下,立即命人備車,已然養尊處優的馬母乘上馬車,直奔公主府而去。
馬府的動靜,薛朗自然不知,他正忙著與王顯做交接。當日,裴矩宣布把倉部劃給他管的時候,王顯麵上並無驚訝之色,顯然已經提前知道。交接的時候,竟沒有對薛朗做任何為難,一板一眼,不多做也不少做,看薛朗又要忙交接,又要忙拍賣會的籌備等等,頗有冷眼旁觀之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