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昂然道:“形式各異,自然用兵不同。樊噲小豎,何足道乎?”
太子隻是笑笑,沒再說什麼,隻是,笑容中似乎帶著深意。不過,秦王似乎沒在意。
薛朗心中一歎,道:“聖人,臣非是領兵之將,不知平突厥要幾年,隻是,臣知道建一個長安需要數代之功。長安,周文王之時,築建之,史稱豐京,後來武王建鎬,合稱豐鎬。到得漢廷高祖時,把都城從櫟陽遷都於此,史稱長安,喻意長治久安之意。前朝文帝定都於此,稱大興城,聖人登位,改稱長安。數代營建方有如今盛況,非一朝一日可成。遷都容易,聖人詔令下即可,然而,就如蕭內史所言,其中花費的人力、物力該如何計算?”
眾人若有所思。薛朗頓了頓,繼續道:“首先,物力!遷都之後,新都城的營建,城池營建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然後,聖人的宮室、眾王公大臣的家宅,這些花費,從何出?前隋煬帝之教訓猶在眼前!”
眾人一驚,聖人也所有所思。
薛朗繼續再接再厲,道:“還有人力!都城新建,肯定需要遷徙大量人口。即便新都城附近有大量的土地,但是,為民生及安穩計,隻能挑選無主的荒地。一塊荒地,即便再肥沃,也是生地,也需要最少一兩年的耕種,方才能成為一塊熟地。生地與熟地之間,產量是有差距的!請問,這一兩年的糧食缺口,朝廷從哪裏補充?遷徙過去的居民士要吃飯的,不能餓肚子?,若因此發生什麼暴亂,誰能負責?誰又能負得起這個責任!叫我說,上疏之人,不過是嘩眾取寵,不過腦子便把疏奏寫了,知道疾苦二字怎麼寫嗎?焚毀長安……說得容易,燒了建新城的錢財花費,是不是他全包辦了?若是,那聖人再考慮遷都也不遲!”
“咳咳!”
聖人被說得滿臉通紅,咳嗽兩聲,白他一眼,道:“秦王、薛朗言之有理,此事就此作罷,永不再議!”
“聖人聖明!”
聖人勉強道:“今日朝議先到此,朕累了,退朝!”
聖人退朝,返回後宮,太子看秦王與薛朗一起,兩人一塊兒出宮,眼神閃爍,想了想,轉身朝後宮走去。
秦王沒注意太子的動向,而是笑吟吟叫住薛朗:“幼陽請留步。”
薛朗回頭,秦王笑道:“想不到今日又與幼陽不謀而合,真真讓人歡喜,幼陽最後所說之語,很是讓我出了口惡氣!”
說起最後說的那些話,薛朗心裏還有些鬱氣,氣哼哼的道:“本來就是,寫個疏奏是簡單,但是用屁股寫而不是腦袋寫,那就特錯特錯了!一座城市建起來,需要的花費無數,一把火就燒光了,也太不知道愛惜了!興,百姓苦,亡,百姓苦。最討論打完仗燒城的人了,太不知疾苦了!”
秦王臉孔一紅,神態略有些不自在,哼哧道:“幼陽言之有理!改日再請幼陽過府喝酒飲宴,世民先走了!”
說完,跟火燒屁股似的跑走。留下薛朗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貌似這位秦王,在攻破洛陽的時候,也放過火!
媽蛋!竟然當麵嘲諷秦王了!唔……秦王應該不會記仇吧?
話說,魏征當麵駁斥他,他都不記仇,還誇魏征……薛朗這個隻是無心之失,應該更不會計較才是!
薛朗這般自我開解一番,然後便放心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