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聖人下朝回來的時候,並沒有聽到宮人稟報平陽公主求見的消息,心頭不禁有些奇怪,原還有些發愁要怎麼拒絕平陽公主的求見,要怎麼把她勸回去,免得她傷了身子。
這會兒,所有打算都落空了。聖人的心情頗有些複雜,靜坐片刻後,方才看起政事堂送上來的疏奏。
也不知看了多少時辰,宮人來報:“稟聖人,安國平陽公主求見。”
聖人不語,沉吟了一陣,方才道:“不見,讓她出宮回府罷!”
“喏。”
宮人也不敢多說,恭敬的應了,出去傳話。
平陽公主今日的神情比之昨日更加從容不迫,若說昨日看似平靜中還有幾分沉凝,今日卻是真正的平靜,聞言,頷首道:“既然父親不願見我,那我這便出宮。”
說完,毫不留戀的轉身離開。裏麵的聖人還等著宮人回報平陽公主不肯離開的消息,結果,等了半晌兒,什麼都沒等到,忍不住問了一句:“平陽呢?”
宮人小心翼翼地回答:“稟聖人,公主出宮了!”
“怎麼就出宮了?”
聖人忍不住驚訝,然而,底下並沒有人回答他。聖人不耐煩地揮揮手,揮開宮人,略作思索後,吩咐道:“你去,去天牢走一遭,速去速回!”
“喏!”
宮人小跑著飛奔而去。
等了約莫半個多時辰,宮人氣喘籲籲的來回報:“稟聖人,昨日平陽公主出宮後,曾去過天牢探望薛駙馬。”
聖人點點頭,有種果然如此意料中事的感覺,不過,平陽既然已去探過,以呆女婿那老實頭的樣子,定然對她坦然告之……如果聖人知道蜜汁尷尬這四個字,想來定會起知音之感——
這一個二個的,皆不省心!
第三日依舊如此!第四日……第五日,聖人都狠著心沒見平陽公主。直到第六日,朝會散後,太子、裴寂隨聖人回紫宸殿,三人議事完畢,距離散朝已過去半個多時辰平陽公主方才姍姍來遲,待宮人來報的時候,聖人的表情,真真十分精彩。
薛朗觸怒聖人,被罰入天牢的事情已經在長安城內傳開,其中內情,該知道的人,多已盡知。嚴格說起來,薛朗這也算犯言直諫。
太子自然也知道了,總的來說,薛朗那一番言論,立場可算公允,獲利者乃是他,看在薛朗為人還算耿直的份上,太子不介意為他說兩句好話。
裴寂不動如山,就像沒看見,太子道:“父親,阿妹身子重,又連續多日進宮奔波。求父親垂憐。”
說著,一揖到底,姿態十分誠懇。聖人哼了一聲,怒道:“為何要見?她來定是為薛朗求情,與其我為難,還不如不見。”
作為好基友裴寂如何看不出聖人其實已經心軟意動,隻不過少個下來的台階,也開口道:“說來若是在平常人家,女婿犯錯了,挨上嶽丈大人一頓打罵也是常有之事,不過,這與閨女可無有關係。嫁人持家本非易事,閨女歸家當多多憐愛才是,哪裏有讓閨女兩頭受氣的道理?聖人一片慈父心懷,也能忍心?”
聖人聽得意動,略作沉吟後,道:“也罷,有氣是不該衝著吾女發。來人,傳公主進來。”
“喏。”
宮人立即出去傳話。不一會兒,平陽公主步履從容的進來,麵色平靜,神情安然,一絲不苟的行禮:“女兒拜見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