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想到這個題目是在看了一篇關於《朗讀者》的評論:生命並不適合朗讀,隻適合靜下心來默讀。其實每個人的生命裏都有些情節是不能朗讀的,是寫在帶鎖的日記本裏,或者幹脆用時光去磨平的。
今天是500年一遇的日全食,那一刻,天驟然在9點多鍾暗了下來,馬路上的路燈次第亮了,像是千年時空的一次孤獨的宣泄,用璀璨的燈光在朗朗的天空下劃下永恒的傷痕,街道、樹木,樓房都在暗影裏,炎炎夏日在那一刻備感清涼,夜色是天空對大地的一種溫柔吧,500年隻那麼一次,軟下心腸,俯身給了大地一次溫柔的長吻,長達六分多鍾,惹起了千萬人的注目。
可是蕪湖是那麼的不幸,是盛夏少有的雨天,雲層很厚,尤其是在最精彩的太陽和月亮重合的那一刹那,下起了雨,精彩的畫麵隻有電視上有,那是在黟縣的觀測點,現場直播,看直播並不能體會到驚心動魄的感受,但聊勝於無。
晚上,躺在床上看電視轉播,說下一次的日全食會發生在2034年、2035年,再下一次會是2064年,忽然心驚不已,有一種刹那間不知身在何處的感傷,2064年,那時候的時空裏不會再有我了,那個時候,依然是日全食,依然會千萬人注目,依然會大白天燈火輝煌。隻是,那仰頭的人中,那燈火下,不再有我,我和我的朋友們都化為飛灰了吧。
生命真的好短暫,時空是那麼的無情,絕對不會徇私給你一個免死金牌。
低下頭來,在喧囂的紅塵中;低下頭來,默讀一下走過的和該走的。
(二)
昨日,幾個文友小聚,喝了一點點酒,一路上頭暈暈的,回家打開電腦,掛上QQ,瀏覽了一下,便睡下了。
第二天,打開電腦,某人凶巴巴地一句“出來!”令我莞爾,許是知道我安全到家了,叫我出來證實一下吧,很歉疚,怎麼就忘了在到家以後發個短信?
群裏,“秋”說昨晚做了一個夢,夢見我們小聚,我告訴她們我要“離開”了,讓她在夢裏很傷心,醒來兀自傷感。我內心深處刹那被撞擊了一下,笑說:“如果,我真的離開了,知道還有人為我傷感,那也值了。”
想起高中的時候,一個睫毛很濃密,很憂鬱的女孩,有一天忽然悠悠地說,她很多次想到了自殺,想看看她死後會有多少人是真的為她傷心。可是,如果真的成功了,哪裏能夠知道會有誰真的傷心?但這樣的傻念頭恰好說明了她渴望關愛,渴望被嗬護,是生命裏本能地對於溫暖的渴求吧。似乎泄露的是她青春的孤獨和寂寞。
我們生而孤獨,唯一的溫暖是抱緊自己,靠緊那些可以靠在一起的人,人在人群中最易孤獨,也最能夠取暖,這是紅塵的誘惑處,沒有人能夠真正離開去離群索居,梭羅說“城市是幾百萬人孤獨生活在一起的地方”,可他隻在瓦爾登湖畔待了兩年,終究回到人群中去了,即使是在瓦爾登湖畔索居之時,他恐怕也時常期盼有朋友來看他,帶著酒,於是,土菜、烈酒、燈火和喧鬧,是他的一部分。
(三)
聽阿桑的一首歌《寂寞在唱歌》:“天黑了,有人的天黑了孤獨又慢慢割著,有人的心又開始疼了,愛很遠了很久沒再見了,就這樣竟然也能活著,你聽寂寞在唱歌,輕輕的,狠狠的,歌聲是這麼殘忍,讓人忍不住淚流成河。”
怪不得最早的《詩經》就是歌詞,把一些語句用旋律唱出來,似乎,作者的寂寞、歌者的寂寞都無言撩撥起了聽者的寂寞,文字的魅惑和聲音的衝撞最容易直抵內心,此刻,心似乎也知道疼了。
我們的眼睛和心都不善偽裝,也許,該多看看大地和樹林,大地是厚的,厚德載物,樹木是綠的,那是生命的蓬勃的樣子,海子說:“從明天起,關心糧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麵朝大海,春暖花開。”多麼美好的憧憬,多麼平凡的俗世溫暖,他抵不過文化和心靈的失落,選擇了永遠的逃避。事實是,如果我們不想逃,那就試著去遠離、寬容或者遺忘。
生命真的不適合朗讀,默讀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