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的一周對我來說就像一場不真實的夢魘。
周一的下午去學校,聽說化學老師不舒服,在廁所暈倒,以為沒事,看到男同事們出出進進安排120急救,看到醫生們拎著急救包來了,我以為,這隻是一場意外,小夥子會得到緊急的救治,會好起來。
我已經不記得誰跟我說“他已經走了”!我的眼淚迅速衝上眼眶,他那麼年輕,他那麼優秀,那是我們班學生最喜歡的老師啊!從來到學校,到聽到“他走了”這幾個字,不到半個小時。他走了,走了……
我看到了那個哀慟欲絕的父親親手給那個悲傷不已的母親擦掉不斷流出來的淚水,聽著她撕心裂肺的哭喊,隨著她不斷地流淚,太突然,一個25歲的小夥子在這樣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突然走了。任誰也無法忍受這麼的劇痛吧。
星期二考完試集合,關上門,告訴我的學生:他們敬愛的化學老師已經走了。我跟他們說關於他的一切,說他的那對憨厚的、哀慟的父母,說他的孝順,說他的家庭的困境。好幾次,哽咽不能語,班裏一片哭聲。那個最調皮的孩子哭得聲斷氣吞。一個那麼好的青年,走得那麼突然,星期一的下午,他還給我的學生上了一節課。他上課時總是那麼有激情,所有的孩子都喜歡他,好多次在日記裏寫到他的好。
那天下午,他完全可以不上課,他上午就不舒服了,這是哮喘發病的前兆,可是他是個非常有責任心的老師,他硬是強撐著上完了我們班的課,給三班上課的時候,他發病了,他不想麻煩別人,自己一個人躲到廁所去,打算給自己噴藥,藥盒打開了,可他再沒力氣給自己噴藥,他已經舉不起自己的手臂,二十多分鍾後,他才被發現,一切都晚了……
學校要求學生給他那困難的家庭捐點錢,事情發生後,那對憨厚的父母沒有怪罪學校一句,而他們的孩子隻是零聘教師,連工傷賠償都沒有,隻要求學校拿點喪葬費。
星期三的上午,我們去龍華殯儀館去為他送行,見到了他最後一麵,他躺在那裏,依舊是那麼的帥氣、清秀,可是那緊閉的眼、緊閉的唇再無生息。他的父親哭到氣吞,他的母親早已經暈倒,四十多分鍾之後,他就會化為飛灰,這個時空裏再也不會有他了。
真的不相信,生命居然那麼脆弱,真的不相信,幾天前還跟我們快樂地打著招呼的朝氣蓬勃的小夥子已經化為了一縷輕煙。說到他,我們依舊忍不住有些哽咽。
假如他那天請假休息,假如我們發現得特別及時,假如他那天稍微不負責任一點,不講那份試卷,因為第二天就是月考,他完全可以讓學生自習啊!但是那麼殘忍,一切的假如毫無意義,他已經不可能生還。
遺體告別前,一個同事困惑而天真地說,假如他還活過來了呢?唉……
活著的我們有什麼理由不好好珍惜,有什麼理由去計較那些得失?當死亡活生生地發生在你的身邊,你會忽然體悟到生命的珍貴和生活的無比美好,我的腳趾腫得很疼,走路都有點跛。我跟同事說,昨天我深刻體會到疼痛都是一種幸福!因為我們還活著,活著是幸福的。
來不及慢慢體會這樣的悲傷,還得沒日沒夜地趕稿,隻是每到半夢半醒間,還是忍不住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