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終成眷屬
現在,我再也不怕別人歧視自己了,出門的時候,可以大大方方、端端正正地走路了,再也不必猥猥瑣瑣了。
這裏很多人都知道我考上了大學,平素不理睬我和我家裏的近鄰遠舍,現在,都主動跑過來與我和我家裏人打招呼,甚至還說點羨慕和恭維的話。
大西家裏和徐蘭蘭家裏也都知道了,據說,大西媽媽講了句酸溜溜的話:“人哪,萬事命注定。‘命裏有來終須有,命裏沒有莫強求’。”
“張嬸,你不後悔?楊小如考上大學啦!”有人問她。
“不後悔,俺家蘭蘭也很不錯啊!後悔也沒有用。”大西媽媽回答。
大南照例去徐蘭蘭家裏做事,那天,他做完了事情之後,想逗徐蘭蘭開心。大南每次都要找個理由提一下大西的名字,用這種辦法來激活徐蘭蘭對大西的感情。今天也不例外。
“俺哥那人真有味,俺哥肚子裏的故事很多,俺哥給俺講過一個很有趣的故事:在古代的巴比倫,有一個航海家叫辛伯達——名航海家辛伯達,他講述了自己七次航海旅行的稀奇古怪的經曆和遭遇。”
“什麼?什麼達?他哪裏人?住在哪裏?”蘭蘭問。
“住在巴比倫的巴格達城裏,就是現在的伊拉克的巴格達市。”
“你哥的那些狗屁故事,都是些外國人的事。外國人的名字那麼長,誰記得住?有什麼好聽的嘛!”
“好聽呢,你聽俺說,俺哥說:航海家辛伯達,本是出生在一個富豪門第的一位紈絝子弟。父母死後,由於不計劃的亂花錢,把錢都花光了,他意識到這樣下去不行,就把自己家裏的田產、家具、衣物都拍賣了,湊齊三千金幣,航海去作生意。
“航船在沿路的碼頭和港口停靠,他和其他商人一樣,上岸做生意賺錢。
“一天,船隻路過一個小島,景致非常美麗,特別誘人。船長就把航船停靠在小島邊,讓大家上島去玩兒。有的人拿著炊具上島做飯,有的人欣賞美景……在這裏流連忘返,玩兒得非常開心、快樂。俺哥說:
“這時船長突然大喊,‘趕快上船!有危險,這不是島,是一尾漂在水上的大魚,日子長了,它身上堆滿了砂土和雜物,長出草木,形成島嶼的樣子。你們在它身上燒火煮飯,它感到了熱氣,已經動起來了。它一沉下海底,你們就會淹死的,趕快扔掉東西上來!’”
“俺哥說:他們都沒來得及逃生,小島上的人全都掉在海裏了,航海家辛伯達也不例外。俺哥說航海家辛伯達運氣真好,他撿到了一個別人丟棄的大木托盤,靠著這個木托盤和海水搏鬥,可是船長不顧被淹的旅客,揚帆而去了。
“俺哥說:航海家辛伯達幾乎絕望了,他就這樣在海裏漂流了一天一夜,次日,被風浪推到一個小島上。
“俺哥說:荒島上沒有人煙,他就吃一些野果,喝點泉水渡日。一天,他看見一匹高大的母馬被拴在海濱,他很好奇,走過去一看,不但馬大聲叫,有人也出來大聲吼他,把他嚇壞了。後來,他們彼此誠懇地交流了身世,他才知道他們是國王的養馬人。把母馬拴在海濱是為了招引雄海馬來與母馬交尾,生下的雜交小馬,特別漂亮、特別可愛,很昂貴,可以賣很多錢。
“俺哥還說:後來國王知道他的身世後,很同情他,認為他很堅強勇敢。國王很尊重他,給了他一份工作。
“最後,他輾轉回到了巴格達。有一天船長碰見了他,非常驚訝他還活著,並把所有的財產歸還給他。他發達了,過著幸福的生活。他還設法救助窮人。
“俺哥說:他七次出海航行,一次比一次危險,一次比一次艱難。他憑著自己的堅強、勇敢、機智和機遇,成功地讓自己過上了富足幸福的生活。他還樂善好施,救助那些老病殘弱、鰥寡孤獨、無依無靠的窮人。
“俺哥還說:他非常佩服航海家辛伯達。說他是真正的英雄,我們哥兒倆都應該從他身上學點什麼才對。小時候,俺和俺哥睡在一間房子裏,他每天晚上都講故事給俺聽,有時,他講鬼故事,把俺嚇得叫……俺媽就在外麵罵我們:‘兩個小東西,吵、吵什麼?還不睡覺!明天要早點起床上學呢!再吵俺就打人啦……’”
“你哥的狗屁故事講完了?”蘭蘭問。
“哪裏,他的故事可多呢,想聽,等俺哥以後再講給你聽吧!”大南說。
“每天總是俺哥,俺哥的,好像你有一個很值得驕傲的哥哥,很了不起的哥哥。真是!”
“對啊!俺確實覺得俺哥有點了不起,不光俺佩服他,有很多人都佩服他啊。”
“你哥有啥了不起!那些狗屁故事又不能當飯吃,俺看他還不如你實在。咱們老百姓就是油鹽柴米醬醋茶,吃飽了不餓,有事做就行了。沒有故事聽不會死人。”說著,拿起櫃台上的一張報紙卷成筒,在大南頭上敲了幾下,說:
“還不快過那邊去上班,人家的豬兒、牛兒病了,來找大站長來了。”然後,兩人相互對視一下,笑得特別開心。
這一幕正好被徐蘭蘭的父母撞見了,夫妻二人也會心地對視一下,晚上,他們夫婦在床上閑聊的時候,蘭蘭的媽媽說:
“俺一開始就找大南做女婿強多了。就是你,總是羨慕人家這呀那的。”
“俺開先想不到不?沒想到張大西那混小子那麼傲氣……說不定以後就是一個大飯桶也難說。不見得人人個個讀了大學都能升官發財。”蘭蘭的爸爸說。
“現在,你知道鍋子是鐵打的了吧。”蘭蘭的媽媽深感遺憾地說。
“我們先什麼也別說,看看蘭蘭的態度,再好好觀察一下大南的表現。這次,俺要做最牢靠,最有把握的來搞。”蘭蘭的爸爸說。
“大南和蘭蘭誰大啊?”蘭蘭的媽媽問。
“我們結婚的那年,聽說張木匠又生了個兒子,我們結婚兩年後,蘭兒才出生,你說誰大?”。
“啊!對啦!大南喊她蘭蘭姐是按大西的輩份來喊的。”
我終於又可以上學了,上學去的那一天,金色的陽光均勻地撒滿了大地的每一個角落。我們家裏沒有給我辦升學酒宴,沒有和親朋好友一起分享醞釀了多年的美酒,而是直接上車就走了。車子啟動的時候,媽媽不停地揮手抹淚。父親、哥哥和姐姐也眼含熱淚。
隻有我,硬是流不出一滴淚水。其實,我心裏很想流出一些眼淚來,好回敬家人的難舍之情,安撫我的慈父慈母和兄弟姐妹的掛念之心。我也不停地與他們揮手告別,直到看不見人影,我的手一直往上舉著,發現自己的手有些酸痛了才慢慢放下來。
車子啟動了。在車子開始往前奔跑的那一刻,我像飛出籠子的鳥兒,自由翱翔在美麗的藍天;像一個打了勝仗的戰士,無比驕傲;像一個取得冠軍的運動健兒,激情滿懷;像一個中了狀元的學究,萬分欣喜。
車廂裏裝滿了我的驚喜、好奇和驕傲。我吮吸著勝利和幸福的空氣,飛向二十多年來夢想的樂園和天堂。已乘東風來的神仙,讓我結束了艱難與屈辱的生活,哪怕現在馬上死掉,我也值了。
驚喜在不斷地光顧我,當校車把我們接進校園的時候,第一個來迎接我的人——前生前世我就把心交給了他的那個人——我心愛的大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