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剛散,楊露禪火急火燎趕回家,把楊鳳侯、楊班侯叫進密室,大聲喝問是誰泄漏了太極拳的機密。
楊班侯愣頭愣腦地說:\"爹,我從來沒有在外麵演練過,連對門的鄰居花家兄妹也沒有漏過。\"
\"你呢?!\"楊露禪狠狠地盯著楊鳳侯。
楊鳳侯是個老實人,見爹爹臉怒氣,不敢隱瞞,於是把在金陀寺與李亦畬推手比武之事講了。
楊露禪聽了,臉紅一陣白一陣,他狠狠訓斥了楊鳳侯,決定三下陳家溝。
楊露禪風塵仆仆地趕到陳家溝時,正當晌午,太陽像一盆火,照得地上發燙。草蔫了,打著卷兒;小河也疲倦地順著河溝而下,顯得懶散;一頭黃牛汗津津地蹚進小河,牧童的笛聲有些急躁。
楊露禪走進陳家溝,街麵上沒有一個人,隻有一條大黑狗伸著熱氣騰騰的舌頭在大樹底上臥著。
楊露禪路過陳德瑚家門口,大門開著,正巧有個長工走了出來。
\"陳老先生可好?\"楊露禪停下腳步問他。
那長工一見是楊露禪,歎了一口氣:\"禍不單行喲,陳老爺在一個月前被人毒死了,因為喝的是鄭二奶奶做的銀耳湯,官府認定是鄭二奶奶下的毒,把鄭二奶奶投到縣衙門的死牢裏……\"
\"官府有什麼證據嗎?\"楊露禪急急地問。
\"官府的衙役在鄭二奶奶屋裏搜到一雙陌生男人的鞋子,還有一幅鄭二奶奶光屁股的畫像。經過官府檢查,銀耳湯裏有毒藥。\"
楊露禪的腦海裏猛地閃現出\"繡腿\"柳五的形象,那日在假山洞柳五欺侮鄭盈盈的場景閃電般疊現著……
莫非又是柳五搗的鬼?他就像一個陰影籠罩著鄭盈盈,壓得這個秦淮歌妓喘不過氣來。
一定是柳五幹的,他投毒害人,嫁禍於鄭盈盈……
楊露禪又問長工:\"現在府中陳老爺家還有什麼人?\"
長工回答:\"陳老爺的三個兒子都回來了,季大奶奶也在府內。\"
\"季大奶奶怎麼看這件事?\"
\"您還不知道,她是個頂沒主意的人,整日就知道哭哭啼啼。陳老爺入殮那一天,她哭得昏死過去,一連幾天不吃不喝。您還不知道,她對陳老爺一片忠心,愛得發抖……\"
楊露禪聽了,頓生幾分憐惜之情。
那長工又說:\"陳老爺幾個做生意的兒子逼著縣太爺給鄭二奶奶騎木驢。還說什麼,如果縣太爺不準,就把鄭二奶奶的光屁股像貼到縣衙門大門口。聽說縣老爺已有令,幾天內就要將鄭二奶奶在十字街頭騎木驢……\"
楊露禪道:\"我到府中先找一下季大奶奶。\"說著前腳已踏進門來。
長工道:\"您還不趕快去看看您師娘,您的師父已押在懷慶府衙門的死牢裏……\"
\"什麼?!\"楊露禪聽了,滿眼閃爍金花,腦袋\"嗡\"的一聲,幾乎跌倒。
\"楊爺,您甭著急,著急也沒用。\"長工已不喚楊露禪為啞巴,改用了楊爺的稱呼。
長工扶著楊露禪,細說了緣由。
原來十幾天前的一天晚上,陳長興全家人正圍坐在院子裏納涼。陳長興搖著大蒲扇煽著蚊蠅,正給家人講陳家太極拳的來龍去脈。忽聽門外人聲喧嚷,從門口闖進幾個如狼似虎的公差。為首的一個差頭凶神惡煞般地向道:\"哪個是陳長興?!\"陳長興坦然答道:\"我是陳長興。\"上來兩個公差掄起木枷就把陳長興押了。陳長興心想:\"我沒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於是大大方方地隨他們去。陳長興的老婆王氏攔住公差問道:\"老爺子犯了什麼王法?\"一個公差吼道:\"自有原因,囉嗦什麼!\"差頭道:\"咱是公事公辦,有話你找知府大人,可以到知府大堂上辯說。\"陳家的人個個上前辨解,都被公差斥退。陳長興坦然道:\"你們不要害怕,過不了很久,我會平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