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我不會見到死愛著紫鵑的男孩佳明,可是偏偏在武漢見到了他,而且就在我們公司樓下的過街天橋上,當時他正搭著一個女孩的肩膀眉飛色舞地走過,那女孩很妖媚。
紫鵑很喜歡給我講她和佳明的故事。
她給我說她與佳明的故事的時候總是拿著我送給她的藍格子手帕,上麵有我的名字:小磊。
我不喜歡聽,但為了讓紫鵑高興,我還是安靜地聽了。
那是一個明朗的日子,那個叫佳明的男孩給了她一個沒帶包裝紙卻帶有無數星星的綠色盒子。她接過盒子深情地、溫柔地看了他一眼,然而那男孩卻像風一樣跑掉了,18歲的生日是這個叫佳明的男孩陪她過的。紫鵑小心翼翼地拆開盒了在心裏默地念:“生日快樂……”她已經記不清那上麵還寫了些什麼,隻記得在電力的作用下,那隻黑色的蝴蝶不停地旋轉著,就像佳明的影子在她心裏無休止地旋轉縈繞著。
認識佳明是在那一年的夏天。
紫鵑是一個不信緣的女孩,可是當童年那個似風一樣的男孩在她眼前一閃而過時,她確信這一季節在瞬間改變了她,接下來的日子很平淡。紫鵑隻是默默地關注著佳明,她愛看他夕陽下瀟灑的身影;她愛看他走進教室把頭發甩起來的樣子,她喜歡他磁性的聲音,深邃的眸子,還有他那種壞壞的感覺。紫鵑說,佳明看她時那種無法掩飾的專注,那種溫存,那種憂鬱都讓她心動。
盡管那時他們還隻是小學六年級的學生,但青春期這一微妙的情感變化,還是讓她難以忘記。紫鵑說:“我敢確定當時是一種暗戀,而且暗戀他是一種甜蜜,也是一種苦不堪言。”
日子總歸是日子。終於,紫鵑的付出沒有白費,她得到了她所期待的某種東西,就在那個星光燦爛的夜晚,她激動地抱著佳明寫給她的一封信,久久不肯放下,吻了那張純白的信紙,悄悄地把它收好,抬起頭來,雙手合十,在她幼小的心裏許下了平生第一個虔誠而美麗的心願。
在那些擁有佳明的日子裏,紫鵑總覺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孩。就這樣,他們一起爬山,一起聽海,她幫他拎著衣服,拿著單放機,他給她拔開擋路的雜物……紫鵑默默接受著佳明所給予他的一切,他的溫柔體貼,他的無微不至,他的每一個含有溫情的眼神,這一切的一切都使紫鵑沉浸在一種絕對的幸福中。
花開花落,雲卷雲舒。
“你到底愛不愛我?”佳明這樣問著同班的小妹,這不經意的一句話卻被紫鵑聽到了。
從此,紫鵑那薄如蟬翼的心實在難以承受這一切,變得抑鬱、消沉、頹喪、悲觀,她像一個孤獨的幽靈不分黑夜和白天地到處遊蕩,累了,她就去學校的草地裏,回憶著她所付出的一切,她不怕路途的遙遠,不畏寒風的刺骨。
為佳明準備了生日禮物——一朵玫瑰,紫鵑看著自己已被凍得發青的雙手和那張微微帶紫的臉,覺得這一切都是那麼值得,隻要佳明高興。
紫鵑想起了在那個秋雨飄飄的季節,獨自站在學校大門外翹首遠望,她是多麼希望有一輛車停在她的麵前,然後走下一個熟悉的身影。她也苦苦的等待,一遍遍地拔著那個佳明的電話號碼,可是始終杳無音訊。
紫鵑還是癡癡地站在那兒,任雨澆透她的衣服,澆透她的心,七個小時,她已是瑟瑟發抖,淚雨滿麵。
紫鵑遠遠看見佳明和那個同班的女孩在一起,她對自己說,一定要挺住,瀟灑地走過去,然而當她走到他們跟前時,書包卻不由自主的突然滑落,這一切,佳明都看在眼裏,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有做……
落葉依舊,殘花依舊。秋雨揚揚灑灑地飄落著,紫鵑站在一棵僅剩幾片枯葉的大樹下期待著佳明的出現,終於他還是來了,依然邁著那麼瀟灑的步伐。紫鵑把早已準備好的信遞給他看。信上寫著,他永遠是她的惟一,她的所有,她的一切。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當初不應該……但我想我們最好的結局還是做朋友。”她等來的卻是這樣的答案——一個能將她肝腸寸斷的答案。佳明沒有回頭,沒有道別,沒有留戀,帶上紫鵑惟一的夢和那顆支離破碎的心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