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熱!
這是在哪裏?到處都是一片紅彤彤的景象,是著火了嗎?好熱啊!
救命……
“海戈,喝點水好嗎?”
“你感覺怎麼樣了?頭還暈嗎?”
“海戈,肚子餓嗎?”
……
耳邊全是萱婭輕輕柔柔的聲音——萱婭,是你嗎?
海戈睜開沉重的眼皮,慢慢地轉過頭,看見了正守侯在床邊的萱婭,他的心頓時酸澀了起來。
“我怎麼了?”海戈的聲音沙啞暗淡。
萱婭微微一笑,手輕輕地放在了海戈的額頭上試了試,說:“你暈倒了,醫生說你是疲勞過度發了高燒。怎麼樣,還難受嗎?”
“我不記得了。”
“你睡了兩天,醫生來了幾趟,剛才還給你打了針呢!”萱婭拿了一塊濕毛巾放在了海戈的額頭上捂著,“這兩天你暈沉沉的,醒來幾次,說了不少胡話,就又睡了過去。”
“我說什麼了?”
“都是胡話。”萱婭的眼睛無比的明亮,透露著不可動搖的堅定,“我不記得了,聽不是很清楚。”
海戈靜靜地看了一會兒萱婭,許久,開了口,“或許不是胡話,是真的想跟你講的,藏在心裏實在太久了,借著病痛就說了出來。”
“你清醒的時候再跟我說,那時我再好好地聽。”淚水又彙聚在萱婭的眼眶處,像一汪清澈的泉水。
海戈輕輕地別過頭,不想再看到萱婭的淚水。
這個女人為她流了太多的淚,太多……
“喝點粥吧!你這兩天都沒有好好地吃東西。”萱婭把粥端來了床頭。
“我不喝。”海戈的聲音冰冷了起來。
“是你喜歡的小米粥,我還蒸了個雞蛋……”萱婭還沒說完,海戈已經暴躁地叫了起來——
“我什麼時候說喜歡了?那是你一相情願!我從來都沒有說喜歡!我不喜歡我不喜歡!你為什麼要跟著我?我什麼都沒有,我沒有錢沒有工作,爛泥一攤,連給你住的房子也都是租來的,我甚至連租金都交不起……你以為你對我這麼好我就會娶你嗎?我不會娶你的!”或許是生病的緣故,海戈覺得今天的自己特別不一樣,在說這些話的時候竟然眼前一片霧氣。
“你別生氣嘛……”萱婭的聲音帶著一絲驚恐、軟弱和無助。
“賀萱婭,你給我走!你不要再留在這裏,我不想看見你!我不想……你的老相好不是很多嗎?隨便再找一個都比我強一千倍,你給我滾!”海戈歇斯底裏地叫喚著,聲音像撕裂的破布,殘破的悲傷。
萱婭終於哭出了聲,靠著牆壁慢慢地滑坐下,緊緊地抱住了自己。
“你哭什麼哭?和我在一起真的那麼委屈就走啊!像我這麼窩囊的男人有什麼好的?你想嫁個廈門人就去找啊!又不是隻有我一個廈門人!”海戈半坐了起來,把床頭櫃上的那碗粥和幾碟小菜全掃到了地上。“我不要你可憐我,我不要你故做溫柔地照顧我,什麼都是假的,什麼都是你在騙我!”
萱婭被海戈的行為嚇到,她驚恐地尖叫了一聲。那被掃到地上的碗碟已經四分五裂,溫熱的稀粥潑灑在地上還冒著微微的熱氣。
海戈的吵鬧在這一刻停止,他看著那狼籍的地板和縮瑟在角落的萱婭,突然安靜了下來。
這是怎麼了?為什麼要這樣對她呢?她是那麼溫柔可愛的人,她用盡所有的力氣去愛他,可是他都做了什麼啊!
淚水從海戈的眼眶中掉了出來,渾噩的感覺帶著不真實的虛浮把他的力氣都全部抽走。他坐在床上,整個人都在搖晃。
萱婭沒有看他,她隻是用手背擦了擦臉上的淚水,便站起來幹活。
怕掃帚會弄髒,碗碟的碎片隻能一片一片地用手撿起來,那些粥和小菜也得用手捧起來拿到垃圾筒去丟掉。來來回回幾趟,最後用拖把把地板洗幹淨。
這期間,他們沒有再講話。
突然,海戈看見了血,那血順著拖把從萱婭緊握著的手裏緩緩地往下流,像蜿蜒的小溪。
萱婭沒有注意到自己的手受了傷,依舊做著她的事情。
那血的顏色太明亮,在海戈的眼裏晃動著,如一麵反光的鏡子刺眼極了。整個房間瞬間紅了起來,像是他方才在夢中感受到的那樣,如一片火海,而他置身其中。
好熱……
燒吧!燒吧!燒死了才好!太辛苦了,為什麼做人要這麼的辛苦?
萱婭,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