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計組在高速集團一天的工作快結束時，李煜提前就開始收拾東西了，今天他得早點去接孩子。當他一出門，就看見賈建榮捂著胸口蹲在地上，額頭上滲出黃豆大的冷汗，李煜趕緊跑過去扶起賈建榮，推開賈建榮的房間門，讓賈建榮在沙發上坐下，關切地說：“賈特，你還是到醫院看看吧。”
賈建榮苦笑著衝他搖了搖手說：“李煜，現在是什麼時候？你說我現在能走開嗎？”忽然發現李煜肩上的包，連忙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說：“都六點半了，你還得去接孩子哩，快走吧。”
李煜倒了一杯水遞給賈建榮，站在哪裏有些為難地說：“可是，你的病……”
賈建榮喝了一口水，感覺舒服了些，勉強站起來把李煜往門口推：“沒事，我自己配得有藥。今晚不加班了，給大家放一晚上假吧，不然，鍾樂群又要在背後罵我賈建榮一點人情味都沒有。……我真的沒事，我自己給我自己配的藥靈著呢。”
李煜有些無奈，隻好邊走邊回頭叮囑道：“那我就先走了啊，有什麼事打我手機。”說完走出門去。
等李煜走後，賈建榮蹣跚著走到自己的行李邊，從包裏取出一副中藥，撕開倒進電熱杯，插上電源給自己熬起藥來。
我和吳友亮正在一家酒店裏喝酒，也沒有什麼客套，端起酒杯就喝了個痛快，酒過三巡，都有幾分醉意。
“……霍山兄，這幾年你可真是吉星高照，春風得意，官運亨通啊。在我們那幫大學的難兄難弟中，你是混得最好的。”吳友亮一手端著酒杯，一手衝著我翹起大拇指，
“其實要說實惠的話還是你。你敢想敢幹，自己辭職創辦了海天會計師事務所，成了市場經濟的弄潮兒。我聽人說，你可是發了大財。”對這位老同學的經曆，我也多多
少少從別人嘴裏聽到過一些傳聞。
吳友亮苦笑著搖頭說道：“你以為當初我真想辭職啊！我是沒有辦法，完全是被逼上梁山。哪怕是給我提個副處，我也不會走辭職那條路。我雖然是掙了點錢，有時候也能風光一把，可我付出的艱辛和心血，甚至是屈辱又有誰能知道？我現在才算是真正看明白，在我們這個體製和社會裏，真正風光和能過好日子的是官員，是你們這些手握重權的政府官員。現在有的當官的動動嘴打打電話就能掙大錢。更有甚者，有人上竿子給你們送錢，擔心的就怕你們不收。既當了婊子又立了牌坊，怪不得有那麼多人削尖了腦袋想當官。當官確實好啊。”
這番話讓我感到很不是滋味。當年大學期間誌趣相投，還有著相同的理想，沒想到十多年不見，吳友亮現在對問題的看法變得如此偏激，如此憤世嫉俗了，我指著自己問吳友亮：“你看我像那種風光無限的官員嗎？”
吳友亮愣了一下，走到我身邊，拍了拍我的肩膀問道：“也許你現在還是個例外。但是，官場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大染缸，你要麼同流合汙被同化，要麼獨善其身被淘汰。說真的霍山兄，你就那麼自信，保證自己能守得住清貧？”
我沒有直接回答，笑著說：“守不守得住清貧不是嘴吹出來的，要看實際行動，反正我呆在C市也不走了，你可以監督我嘛。”
我此言一出，吳友亮反而更加激憤了，反問道：“監督？怎麼監督？現在監督機構還少哇，紀委、監察部、檢察院、法院、審計署、專員辦、工商稅務……應有盡有，可怎麼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