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九章 苦悶1(1 / 2)

打狗會議於當晚十二點結束,看著三人惶惶不可終日,我知道,我的計劃正在逐步實現。我和王俊出了區工委大門,摸黑回秋山。我和王俊的住宿地,在秋山上老政府院內。

秋山位於茂林鎮的西麵,山高林密,茅草叢生,一座地主的大宅子成了茂林鎮90年以前的老政府駐地。秋山下是一條青石板路鋪設的老街,寬不過五米,傍山而建,兩步一彎,十分狹窄,汽車無法通行。茂林鎮有一條清冽冽的大河,90年韓柏青當鎮長時,極力拓展了茂林鎮碼頭與秋山之間的區域,使之成為了新街。整個茂林鎮就由新街和老街組成。

我和王俊出了區工委大門,早已滿天星鬥。

星星像發光的釘子,閃閃的釘在天上。

90年代的鄉鎮,一到夜晚,老愛停電。就算不停電,因為鄉下人歇息得極早,又沒什麼汙染,隻要晴夜,星空格外清朗迷人。多年以後,當我在省環保廳工作時,還常常拿鄉下的夜來舉例。

右拐,再右拐,到了老街,順著老街青石板往回走。

引來了一連串的狗叫聲。

老街並沒有安裝路燈,“汪汪”聲在黑黢黢的環境裏有點瘮人。我打著電筒,照著王俊走在前麵的晃動腳步。我問他:“有沒有興趣去搞新村建設。”王俊說:“你不是要借調到建設局嗎?”

我搖頭說我不會去。我低聲說:“我蒙他們呢。實話給你說吧,我想在新村建設中,看看能不能掙到一些錢。”

“缺錢?我這還有兩三百,你先用著?”

好兄弟啊,可兩三百能解決什麼問題?

我說:“我表妹得了癌症。”

“丁咚得了癌症?”王俊大吃一驚。他扭頭回來的動作很生猛,以至於臉在白晃晃的電筒光裏,張大嘴的驚駭表情,像鬼。

趁著他舌頭沒有縮回口腔之前,我歎了口氣:“是我真正的表妹。”

表妹是我看著長大的。如今隻有十二歲。她是我七姨的孩子。七姨很早就離了婚,生活艱辛,小表妹常常來我家蹭飯。我經常輔導她的功課,小表妹把我當成了她的依靠。也或者說,因為我大著她十來歲,她更像是把我的關愛當成了父愛。

前幾天我打電話回家,我媽給我說小表妹最近老說頭疼,帶到縣醫院檢查,醫生懷疑腦部有腫瘤。我媽問我能不能想辦法借點錢,讓小姨帶著表妹到東江市複查。去市裏複查,其實要不了多少錢,但是若是惡性腫瘤的話,那錢就不止一星半點。我上班不過半年,根本沒有存款。

我想找丁咚借錢,可猶豫了又猶豫,我還是沒有給丁咚打電話。一是丁咚上班不過三四年,估計沒什麼錢,即便有一點工資,怕也是杯水車薪。二是我若向丁咚借錢,我這輩子都難以在她家抬頭。我和丁咚同學了六年,是發生了一些超友誼的關係,但是並沒有不可描述的事情。我愛不愛她,我不知道。我隻有22歲,對於情愛,理解還不是那麼的深。我隻知道我的確是喜歡她,至於愛不愛,我並不清楚。不記得有誰曾說過,乞求愛情的人,是生活的失敗者。因為自身不夠強大,所以想以愛情度日。

我現在不缺愛情,我缺錢。

王俊說:“要不你去找辛桐花試試?”

我沒有說話。

辛桐花是我來到茂林以後認識的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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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剛去鄉鎮上班的人,總容易博得全鎮人的關注。也不知道哪來那麼多熱心人。

我並知道我剛到茂林上班,就吸引了全場鎮的人的眼球。

劉鋼不允許我們天天回城,我經常心裏憋著一股悶氣,跑到茂林那條河去遊泳。

上班第五天,一到河邊,也不顧上那幾個洗衣小媳婦驚駭的目光,三五兩下扒光衣服,隻穿條黑色短褲,嗖地紮進秋天的河水中。一露出水麵,又揮胳膊蹬腿兒向河心遊,象是要跟龍王爺拚命。河邊那幾個媳婦看得呆了,衣也不杵,眼巴巴地站在卵石灘上朝河中間望。

“這是哪個亡命命徒喲?”一個大眼睛問。

“剛到鎮上上班的。”挺著大胸的女人很是得意自己的消息靈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