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方圍著我轉了幾圈，可能是我圓滾滾的屁股讓他覺得這絕不是個好人。他讓人把我押到審訊室，喝了一聲：“蹲下！”
我可不可能聽他的？！
我一屁股坐在警察才該坐的椅子上，戴著手銬的手，往審嫌疑犯的桌子上一磕：“我要打個電話。”手銬“哐”的一聲，砸得那顆鑲嵌著500瓦燈泡的照射燈晃了一晃。我在以這樣的方式提醒老方同誌，眼前這位被他拷著的人不簡單。
不過方指導員看起來是個倔強的老頭。幾十年的審訊經驗裏，他經曆過扮豬吃老虎的，狐假虎威的，耍小聰明的，等等，但是現在，從他的眼神來看，他肯定把我當成了精神病那一類的。
老方皺了下眉，命令押解我那個熊身豹眼身高丈二的好漢：“周猛，讓他老實點。”
周猛一電棒觸在我腰間。觸之前，他摁下了電棒開關。
我渾身打了個哆嗦。
這滋味，嘖嘖，真他娘的令人叫絕。又麻又癢各種難受。沒體驗電擊感覺的，可以回憶一下廁所蹲久了站起來，扶著牆，走都走不動的感覺。那是神經痙攣，導致你失去行動能力的麻痹感。一般來說，被擊中了，就躺了。
“咦！”
周猛驚訝地叫了一聲，他把電棒倒過來，使勁按動了幾次開關，似乎是為了看看是不是沒電了。
電弧霹靂巴拉閃爍中，老方同誌的臉色同樣沒能穩得住。他的絲瓜臉，掛著沉思，肯定在為我竟然挨了一電棒沒有倒栽蔥感到震驚。老方肯定覺得這精神病說不定有特異功能。
可他哪兒知道這精神病正他娘的難受得很。隻是因為受過訓練，意誌力稍微比平常人要堅強那麼一點點罷了。
他多他媽的想開口說：“這電棒沒有問題，我也沒有異能。”可他實在是說不出口。因為——他僅僅是意誌力強一點點而已！
“滋滋”兩聲，周猛像是古代的俠客，手持很有質感的現代武器，重重地點了我的昏穴。他是把黝黑電棒當成了通紅烙鐵，使勁朝我肉裏戳。我感到肉都發出焦味了。
在昏迷之前，我惡狠狠地盯著周猛一眼。我想這一眼，他注定終身難忘。
醒來以後，我已經被雙手反銬在審訊室的椅子上了。燈泡是那般的雪亮，我腦子暈乎乎的，有一些小星星在閃爍。
有個人抓著我頭發，另一個人在我胸前放了一本書，放書人的另一隻手拿著一個榔頭。
榔頭砸在書上，“噗”的一聲，書凹了一下，我感到胸口一陣悶痛，喉頭一甜。
他慢條斯理說：“說說吧，姓什麼？”
“霍，霍山。”我有氣無力。
“從哪兒來？”
我吞了一口混合著血腥的口水，垂頭喪氣：“省廳。”
“什麼廳？”
“省公安廳。”我軟綿綿的，渾身一點力氣沒有。電擊過，要很久才能恢複。
這個回答，讓滿屋的人，窒息了那麼一秒，而後都笑了：
——“吔，這小娃兒膽子還大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