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人來得差不多了,夏士藍咳嗽一聲:“芝蘭,讓孩子到屋裏做作業。”?後花園擺著一張書桌,夏士藍那七歲的兒子正趴在上麵做功課。
大眼睛的正式名字叫鮑芝蘭,。她看了在座的一眼,拿過毛衣對書桌前的兒子說:“兒子,乖,進屋,到樓上去寫。等會媽給你煮個蛋,吃了好睡覺。明天星期天,媽給你煎魚吃。”
“明天我要和小伍叔叔去釣魚。”小家夥咬著鉛筆。
“好,好,”小伍子急忙說:“明上午我來帶你去。”
“老沈呀,”夏士藍自己是不抽煙的,他從煙盒裏抽出一根煙,遞給廣播站沈站長:“最近推廣農村閉路電視安裝,有什麼難度沒有?”
沈站長趕緊站起來接過煙,點燃,坐下說:“要說難度嘛,還是有......”他談了幾句困難,眼見夏士藍並沒有認真聽,很識趣地閉嘴了:“但是問題不大。”
“唔,縣廣播局催得緊。這是為老百姓做實事,你得抓一抓。”
“好的。”沈站長連連點頭。
夏士藍又扭頭問小伍子:“你們工商所這段時間怎麼樣?”
別看小伍子年輕,人家早就是茂林鎮工商所所長了。一是靠他那個當武裝部長的爹,二就是靠的夏士藍。劉湯圓不管事,夏士藍在茂林鎮說一不二,以前的工商所長,硬是被夏士藍跑到縣上去鬧走了,後來又使了些手段,讓小伍子當上了工商所長。夏士藍通過小伍子的事情,擺了一個姿態,果然很快吸引了一大批人投靠在他麾下。
“反正就是那些收稅的屁事!”?一身工商製服的小伍子從褲兜掏出一個鋼板打火機,手一甩,隨著清脆的啪嗒聲,點燃了一支煙:“逮了幾個偷稅漏稅的,又哭又鬧。老子怎麼會心軟,罰得幾個烏龜王八蛋屁眼兒痛!嘿,好煙!”小伍子雖說讀書到初中二年級,但文化水平與文盲有得一拚。
小伍子躺在藤椅上,仰麵朝上,手在嘴上一按一按,吐出一個個極圓的煙圈:“我看霍山娃今天尾巴翹得高!哪天總要喊他娃認得到老子!我說沈站長,你也太瘟了,今天你開會來晚了點,霍山那娃兒竟然喊你站到門外去——你這都能忍?哼哼,他要是敢這麼對老子,嘿,老子不把他打得幾天幾夜下不了床!”
四十多歲的沈站長內心暗罵:“吹你媽的死牛逼,就憑霍山今下午打架那陣仗,你怕是還沒靠攏,就遭他一腳踢飛了。”不過他沒說什麼,隻是嘴癟了癟,悶悶抽了一口煙。
小伍子見沈站長沒吱聲,這才想起自己的話可能說得過分了點,連忙瞅著沈站長,陪了個小心:“老沈,我這人嘴欠,你莫多心哦。”話題一轉:“放心,霍山娃兒翻不起啥子浪,茂林鎮不可能成了他的地盤。對不,夏叔叔。”
“你原來跟他同過學?”夏士藍頗感興趣地盯著他,笑眯眯地問。
“對喲,一年級的時候,和他在茂林煤礦子弟校同過一年,還有劉湯圓那獨生女。不過後來霍山娃兒運氣好,早早就跑到縣城讀書去了......”
“要實事求是嘛,”夏士藍打斷他的話:“人家是讀書讀得,哪兒是運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