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托在茂林鎮新街上飛馳,盧小魚的頭發飄揚起來。她雙手翻轉抓著後座,弄得我還不敢搖擺,生怕不小心把她甩到了地上,萬一摔斷了尾椎,以後就麻煩了。
茂林鎮新街的盡頭,有兩條土路,一條是沿河通向一個叫福德的鄉,一條是右拐過橋通往我曾經收錢的天池鎮。
我急刹車,盧小魚一下撞在我身上,胸前兩錐,輕輕柔柔,仿佛蘆絮。我擺動車頭,利用車燈,試圖尋覓石鬥三逃亡的蹤跡。
我下車,用電筒在地上仔細看。我撅著屁股,埋著頭,冷冰冰說:“要吐下來吐,不要吐到座位上。”
盧小魚依言下車,手扶摩托,穩了穩身子,用手撫胸,深深吸了口氣。接著,她塗抹著深紅指甲油的指甲,利落地從煙盒彈出一支煙,叼在了嘴上。“嚓”地一聲,打燃火機,“嘶”,抽了一口煙。
很熟練,一看就是老手。
我吃驚地看了她一眼。
她用力吐出一口煙。四月初的深山夜,還是有些涼,她的煙氣在朦朧的光線裏,白龍一樣凝實,倏忽,又擴散飄逸。
“你怎麼不去當魔術師?”我嘲諷她。
她說:“你竟然不問我為什麼抽煙?”
是這裏了!我認得石鬥三那輛摩托的輪胎,那是整個茂林區唯一的一輛250馬力的摩托,輪胎印要比普通的摩托寬一些。
輪胎印指向了通往天池的路。
所謂關心則亂,你又不是我什麼人,你要抽煙也罷,喝酒也好,吃屎喝尿與我何幹?我跨上車:“我為什麼要管你抽不抽煙?你立即去和大部隊彙合!”
她右腿趕緊一抬,上了摩托,“不行。”使勁抽了兩口,把煙蒂丟掉:“我得跟著你。”
我說:“我的摩托,不適合你坐......剛剛你坐了一下,什麼感覺?”我以為她要說難受,結果她很正經說:“刺激!”她鄭重其事說:“霍山,你讓人感覺很刺激。”
刺激個毛線。有毛病吧?
我努力挺了下背,以便我的脊梁骨,離她胸前的尖錐遠一些:“你再這樣,逃犯真的要跑掉了。實話告訴你吧,接下來的都是山路,或者是羊腸小道,而我的時速不會低於200碼......你真的受不了。”
她用手抓住我腰兩邊的衣服:“吹什麼死牛皮.....你真當我沒坐過摩托?”她拍了拍我腿邊略微凸起的油缸:“就憑這破爛玩意........這又不是賽車!”
她一連串催促:“開車啊。我保證,即使要吐,也不會吐在你身上。”
我以極大的耐心勸說:“我沒法保證你的安全,你還是下車吧,萬一你受傷了,我怎麼向你姐交代?”
“開車!”她倒不耐煩了:“我這輩子從沒成過誰的麻煩!”
我說:“你多少斤?”
“80。”她說。
我內心核算一下,說:“那你坐穩,待會要是到了天池鎮,你感覺受不了了,就下車,聯係楊平,讓他們開車來接你。”
“戚薇薇早就說過你囉嗦,看來你確實囉嗦!開車!”
我不再說什麼,立即騎車衝過了茂河大橋。雖然叫大橋,但是因為是農村,並沒有安裝路燈,漆黑的夜裏,一車一燈,孤男寡女,迅雷不及掩耳衝進了深山老林。
茂林鎮到天池鎮,需要翻越黑馬山。因為山洪的原因,這條路經常泡成泥漿。天晴還好,若泥土路半幹不濕,貨車碾壓後,太陽一曬,那車輪印,立即定型為深深的鑲在泥土路裏的兩條槽。有過農村騎行經驗人的都清楚,在很深的泥土車轍裏走,摩托跑不快。要想跑出速度,就必須把摩托開到車轍以外。
剛拐了幾個山灣,盧小魚已不再緊緊抓住我的衣服,而是兩手摟在了我腰上,身子緊緊地貼住了我。這不是我自戀,以為我的汗臭吸引了她,而是她不采用這樣的姿勢,被會被顛簸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