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家除了挖礦，對於搞企業，真的不懂啊。”辛騏驥瞧著蘇小小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噗嗤一笑：“要不我向我爸借點錢，你幹脆去把那企業盤下來，咱倆合夥幹？”蘇小小已經拿過報紙看了，知道李雪妮是來兼並有幾千人的爛攤子“藍田石化”的，不由咧了下嘴，苦笑說：“先不說我有沒有能力養活這些人，即使我有這能力，怕你老爸也不會把錢丟進這無底洞。”
藍田石化是市屬國有企業，總投資13億元，主要生產乙烯。由於先天不足，藍田石化投料試車僅兩個月就停產，一停就是兩年！現在該廠總負債已達13.6億元，資產負債率超過100%。因為是靠貸款投資，所以每月還得付出100萬元的債務利息。目前該廠的現狀就是：“貸款無門，求生無望。”不僅如此，該廠建立時由於雄心勃勃所以聘用人員都是簽的長期合同，這下好，因為每月隻能領取基本生活費，這批工人時常組織起來上訪，弄得市委市政府長期焦頭爛額。
蘇小小當然了解這個藍田石化的來龍去脈，因為當年力主這項目上馬的，正是蘇小小的父親蘇大同，蘇副市長。蘇小小眼前晃動著父親為了這個項目操碎的心，焦白的發，又想如果李雪妮此次真能將藍天石化收入囊中倒是為父親解了套，不由自主說：“騏驥，我看找李雪妮的事，還是先緩一緩。”
也許世間很多事，真的是身不由己。
中午霍英達並沒有一如既往打電話來噓寒問暖，倒是下午快下班時來了一個電話，問上午小小打電話是不是有什麼事。小小沉吟了一下，沒說早上打電話給他是因為看中了一處朝向好價格便宜的房子，而是叮囑霍英達天涼了，記得加件衣服。
霍英達上班八九年了，存款無幾，又愛結交朋友，他是沒錢買房的。霍英達的自尊心十分強烈，這點是不容否認，也毋容置疑。蘇小小從來不敢當著霍英達的麵吐露三個詞：“房、車、錢。”
霍英達倒以為這是小小超凡脫俗。
哎，如今這社會，牛馬都失足，人哪能不世俗啊。
她隻是不想傷他。
按常理來講，作為副市長，蘇家應該有錢才對，然而事實是蘇家真的沒什麼錢。父親古板不受賄，母親膽小不敢收禮，蘇家最值錢的就是目前居住的房改房。這套房子位於市政府家屬樓大院，還是多年前的老式房。盡管小區綠樹成蔭，盡管小區配有保安，但它的確與這日新月異的城市顯得“格格不入”。或許應該用破落來形容才對。因為這院子裏不僅耗子亂竄，甚至還有蛇！隻不過父親從一個副處長成長為副市長，一直住在這院落裏，所以他對這種破落有種別樣的情感。每次母親劉雅蘭和蘇小小因為蛇、老鼠、蟑螂等等小玩意嘮叨應該換房，蘇大同就教育她們：“家是不能搬的。現在多好，誰送禮，咱們完全可以以‘人多眼雜’予以拒絕嘛，要真搬了家，那得花多大力氣來拒絕那些送禮的人呐？現在多好，保安就把他們攔住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