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一章 上告4(1 / 2)

自從張良強進京之後,我一直忐忑不安,我甚至還做了一個可怕的夢,這個夢像現實一樣清晰,也像現實一樣具有邏輯的可信性,這讓我覺得夢是現實的一個枝杈,完全可以與經曆等同看待的。在夢中——我被元傑叫到他的辦公室裏——雖然我從未在現實中見過元傑,更沒到過元傑的辦公室。

元傑開門見山地:“有人在告我,你知道嗎?”

他不停的轉動手的筆,讓我感覺頭暈,使得我無法集中注意力,這樣我看到的是一張模糊的臉,但是很奇怪,我確定那就是元傑。

我想說不知道,可馬上意識到這樣撒謊極其愚蠢,於是去掉了“不”,他說:“知道。”

“誰?”

“張良強。”我想,沒有人不知道張良強在告你,這還用問嗎?

“張良強,他告我不是一天兩天,也不是一年兩年了,這誰都知道。一介匹夫,他能成什麼事,他不過是自己找不自在罷了,你沒看他都成乞丐了,誰會相信一個乞丐的話呢?有一天他會像一條無家可歸的狗一樣死在街頭無人問津,我碾死他就像碾死一隻臭蟲,可我怕弄髒我的手。但是他不是一個人,他有後台——”

元傑突然停住轉鉛筆的動作,鉛筆攥手裏,筆尖戳住桌麵;他身子前傾,像一頭猛獸撲過來,鼻尖快碰住我的鼻尖了,他的聲音一瞬間變了,變得像豺狼:“你知道他的後台是誰?”

我身體向後仰去,免得元傑咬住我的鼻子,我本能地搖搖頭。

元傑可能瘋了,吼叫:“是誰?”

我想元傑很可能會把我吃了,我看到了他白森森的牙齒,兩個獠牙銳利無比。

元傑咆哮起來:“誰?”

我又搖搖頭。我不說話,怕聲音會刺激得他更瘋狂。

元傑像魔術師一樣手一揮把一份材料甩到我臉上,而他手中原來什麼也沒有。這份材料我認識,上邊有39個幹部簽名,還有39個紅堂堂的指印,其中就有我一份。

“看看,看看,那是誰的名字——”元傑聲嘶力竭,“你想和我鬥,好啊,來吧,咱們鬥一鬥,看誰鬥得過誰!”

“這就是和我鬥的下場!”元傑將那支鉛筆折斷,摔到我身上。

……多麼可怕,醒來後我一身冷汗,餘悸猶在,黎明的光線已經將窗子照亮,我坐起來,穿上衣服,到了窗前。

明天的黎明還會這樣平靜嗎?

不知道。

模糊的東西不會永遠模糊下去,變化不可避免,不是往好的方向去,就是往壞的方向去。

戰鬥從來就是你死我活,沒有回旋餘地,敵我雙方都不可能妥協,也找不到妥協的辦法。

我為什麼戰鬥?為了正義?好像沒那麼高尚,為了自己?又好像沒那麼狹隘。是怕元傑不倒,李海濤就有回旋的可能,是為了徹底打倒李海濤?似乎是,又似乎不是。

不管是為什麼,我會後悔嗎?

贏了,或許不會後悔,輸了,可能就會追悔莫及。

啊,知道了,我之所以戰鬥,竟然是怕輸了追悔莫及?

這麼說來,我和楊雨林這些人都是一丘之貉,毫無區別。也許都是如此吧,大家模糊了臉孔後,基本都是一個人。

這次我遭遇的是前所未遇的對手,我動用的是我的所有底牌,我絕不允許自己失敗。為什麼要花這麼大的代價?說到底,這不過是一個投名狀。向廖一鳴遞過去的投名狀。在調查中,我才發現,廖一鳴和這位元傑有著近乎不可調和的矛盾。廖一鳴上任後,才發現這是個已經被元傑搞爛了的攤子。廖一鳴在這裏發現了很多問題,除了有圈地,還有大量的違規提拔。即便元傑已經調離,廖一鳴卻發現他的政令甚至不敵元傑的一個電話。廖一鳴本來還是本著商量的口氣,打著請教的旗幟去和元傑說這個情況,卻不料,元傑竟然指示人把廖一鳴的秘書給抓了。當然,這個秘書不是廖一鳴帶過來的,是原本就是省裏任職的。這被廖一鳴看做是元傑在警告他不要多管閑事。諸如此類的事情還有很多很多,矛盾越積越深,最後成了不可調和。關鍵是廖一鳴已經當了三年的省委書記了,再這樣繼續下去,他怕都要廢了。在調查新概念集團的時候,我查出了新概念集團背後有個莊家,竟然是元傑的老婆。李海濤要滅新概念集團,正是元傑的授意。錢,大部分進了元傑老婆的口袋,姬海的人生怕也要走到盡頭了。根據沈毅的說法,李海濤交給他的任務,是要以金融詐騙,數額巨大,引發社會動蕩,不良後果嚴重,爭取將之直接往死刑的證據上靠攏。

洛天弘和夏夢的死,當然也是和這些有關係的......

我頭天還讓老湯去看看張良強回來了沒有,老湯給我回話說沒回來;第二天上午我就接到了壞消息,電話是老湯打來的,聲音濕漉漉的,如同外邊的天氣。

“他們都死了嗎?”

“張良強還在搶救,他老婆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