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這樣做的目的不外有二:一是為了轉移注意力,二是希望通過這種霍式把您弄下台。”我繼續分析道。我的這番話一出,原本有著心理準備、一直鎮定自若的筍方正也有些失態了,他吃驚地看著我。估計他在想,這位年輕的特派員為什麼對商業銀行的事有著如此深的了解,就像他一直在旁邊看著事情發生一樣。雖然筍方正沒有說什麼,但我已經意識到自己的猜測沒有錯,很突兀地向筍方正提了一個要求:“我能見見孟昆和張瑞兩位行長嗎?”筍方正雖然不太清楚這兩位行長和這次審查有什麼關係,但還是如實交待了他們的行蹤:“噢,孟昆出國了,張瑞在休病假。”“挑的時機真不錯。班子也很團結?”傻子也聽得出來我這話中的冷嘲熱諷。筍方正是有苦難言,長歎道:“團結……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那您是東風還是西風?”我順勢就問。“這……”筍方正被問了個啞口無言。我嚴肅地說:“老筍同誌,通過這次審計我相信你是個清廉的好幹部、好行長,可是你卻辜負了一個年輕人對你的信任和對你的期待。因為你要保護某些人,我能理解你的立場,可我絕對不讚同你的立場。你的明哲保身消磨了你的黨性,我雖然可以給你一個沒有問題的結論,但是請你捫心自問,你真的沒有問題嗎?”我的這幾句話是今次來最重的了,話中的責備意味是不言自明的。筍方正的感受就更加強烈了,仿佛是“嗡”地一聲,他的頭就一下子大了,像突然被誰打了一槍,如木雕泥塑般呆在那裏一動不動了。麵對賈建榮和肖廳長的逼問,何子揚隻是躺在病床上仰著頭看天花板,淡淡地問:“誰說的?”“……至於是誰和我們說的你就不用問了,何子揚,兩年前你確實到處嚷嚷著要舉報高速集團一些不為人知的內幕,而且你手中也一定掌握了這些內幕的證據,但是後來,你突然改變了想法,再也不提舉報的事了,為什麼?”肖廳長繼續問道。何子揚冷冷一笑:“很簡單,因為高速集團並沒有什麼可舉報的內幕,我也沒有掌握什麼證據,我此舉隻是警告某些人,告訴他們別因為我父親不是交通廳廳長了,我就那麼好欺負了。”賈建榮忍不住站了起來:“你胡扯,我告訴你何子揚,我們不是傻子,我們相信你也不糊塗,你和他們根本就不是一條線上的人,你是明知鬥不過人家才住了手,自己成了別人的炮灰還要在這兒替他們死扛,你別以為你這麼仗義一把就會得到什麼大人物的保護,我告訴你,不管他們背景有多深,後台有多硬,都硬不過共產黨的大法。他們都自身難保了,你還要把希望寄托在他們身上,你趁早死了這條心。”何子揚看來是吃了砰砣鐵了心:“我沒指望誰來保護我,我也沒有什麼可交待的東西,更沒有掌握別人什麼內幕,你們如果硬要我胡說,那我就胡編亂造地去誣告別人,如果這也不行,那……那我就再給你們死一次,反正我也不想活了。”賈建榮和肖廳長隻好在一邊大眼瞪小眼,是一點兒辦法也沒有。何子揚閉上了眼,公然下起了逐客令:“對不起,我累了,我要睡一會兒。”在C市高速公路的一個築路工地上,交通廳廳長曲冰的專車慢慢停靠下來,在一旁等了好久的周立新急忙迎了上去。曲冰下車伊始就拉著周立新興師問罪:“我問你,上次審計廳的審計組要延伸審計商業銀行,但上麵沒同意。賈建榮一直鬧著要審計咱們高速集團之時,霍山卻向商業銀行派去了審計組,霍山為什麼要查商業銀行?他查商行和你有沒有關係?”周立新趕緊叫屈:“我怎麼知道他們特派辦的事情,他們是獨立依法行使審計職權,牛得很。不過還不是左審查右審查,啥也沒審查出來嗎?”曲冰的氣這才消了消:“那高速集團和商業銀行之間的往來有什麼問題?”周立新心裏早有準備,回答得滴水不漏:“我回您八個大字,幹幹淨淨,清清楚楚。我有一份詳細的和商業銀行業務往來的財務報表,已經派專人給您送去了,現在就放在你的辦公桌上。”曲冰滿意地笑了:“算你識相。”周立新認真地說:“曲姐,就算我別的人都不怕,可C市特派辦我敢不怕嗎?省裏根本就管不著它們。就算他我比你親老弟還親,我也得有所提防,做到有備無患。”“你有這個意識就好。”曲冰也有些讚許周立新的態度。周立新略一沉思,東扯西拉起別的來:“不過你看商行目前的情形,特派辦的人是專家吧?他們都沒查出問題,隻能說明沒有問題。如果說有麻煩的話,恐怕還是集團當初運作C市高速集團上市的時候有些問題,缺乏經驗,可能還有一些違規操作,我最擔心的反而是這個。”曲冰猛地止住腳,盯著周立新說:“你沒搞什麼動作吧?”“曲姐,我撂這兒一句話吧,查這裏,還不夠讓我做動作的級別呢。”周立新一臉不屑的樣子,不想再說這事,拉著曲冰就走:“走走走,今天中午在工地上嚐嚐我們工人的夥食,不比城裏掛兩個幌的館子差。我們的錢雖然不夠,可一點兒不敢虧著工人……”賈建榮坐在沙發上,我在看商業銀行的審計結論報告,看完最後一頁後合上了報告書,賈建榮沒吭氣,等著我表態。我沉吟片刻後問:“這份商業銀行的審計結論審計組的人都看過了嗎?”賈建榮搖了搖頭:“我剛寫完,還沒給大家看,但我寫之前和大家是溝通過的,你對這個結論有什麼意見?”我沒馬上表態,起身給賈建榮和自己的杯裏續滿了水後又坐了下來,我的沉默讓賈建榮感覺到了什麼,他忍不住問:“霍特,你有什麼意見直說,沒什麼好為難的。”我淡淡一笑:“老賈,可以看出你寫這個審計報告時是動了感情的。”“對,我就是要還筍方正這個好行長一個清白,要為這個好人叫好。”賈建榮應道。“所以我覺得這個審計報告更象是一份筍方正的先進事跡報告,一份表揚稿。”我接著說。
第五百零六章 迂回2(1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