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會議召開前的兩分鍾,左風去打了個電話,我看見他剛毅的脊背,李汶在落地窗前默默遞了個眼神給我,我方才注意到圍在大廈正門的閃光燈陸續離開,我才驚得一身冷汗:這左風也不是什麼好惹的角色,看今天這準備,大概是要一擊便叫顧氏再無還手之力,衝冠一怒為紅顏,算是豪傑了。螳臂當車,不自量力啊。
眼看著要進圓桌會議室了,我心裏兀自緊張起來,而且我的緊張誰都能看出來,打小就是這樣,我想我的耳朵一定已經紅得像鹵煮火燒了,因為唐朝在耳邊:“小霹靂呀,看你緊張的,這小耳朵都要滴血了,左風不是已經答應不為難你了,你還有啥可怕的,剩下的那些糟老頭子就讓祝總的首席秘書去處理就好了,你就去喝喝茶,吃吃點心,我看你剛才也挺辛苦的。”我抬眼瞪他,這算是在安慰我嗎?就這餿主意?當著這麼多股東麵前吃點心,我隻怕會一年都消不下去。
“我就不陪你玩了,這瘋子瘋是瘋了點,到底也是說話算話的人物,我還有事要去處理,等我處理好了,再來找你玩啊。”這話聽著怎麼就這麼不是味兒呢?合著剛才在辦公室裏不饒人的是我,是左風,就不是你堂堂唐總了唄,合著你這一大早趕過來不是來看左風逼宮你來分贓的?這麼說您還是來做好人好事的?
“……”我不說話,請看我純正的白眼。
“哦?唐總不想去看看您那5%的股權現在值多少錢了?您就不怕一會兒您不在,該您的都沒了?”
“哈哈,”他笑得張狂,“我看進這會議室的人除了那瘋子還沒有誰有這能耐吞得下我的股權,何況5%也實在無需我親自分心去看管,如果你喜歡,給你也行!”這財大氣粗的暴發戶口氣,跟他周身散出來的貴氣實在太不相稱,我皺眉看他。
“唐總客氣,無功不受祿。”我淡淡拒絕,我從來不相信飛來的橫財,因為在我過去19年的生活經驗裏,飛來的隻有橫禍。
聽了唐朝的“餿主意”之後,我就一眾董事的注目下進了會議室。會議室也有巨大的落地窗,我坐在落地窗前端著Andy送來的熱牛奶,聽著左風和李汶同股東們走過場,隻在偶爾神遊的間歇,從左往右或者從右往左掃視一周,爾後繼續神遊,漫不經心的狀態對於那些不知我根底的股東們來說也是挺唬人的吧。
李汶就辛苦多了,這時全看她一人撐起局麵,隻見她時而優雅從容麵含微笑時而言辭激烈義憤難填,時而看顧麵子點到為止時而無情鐵腕一針見血。倒是左風叫人難以臆測,他幾乎和我的狀態一樣,端著昂貴的精品古典杯,是一杯一杯又一杯啊,不過他的是價值不菲的現磨咖啡,我都懷疑他是不是也和我一樣剛才在辦公室裏吵累了,現在隻想歇歇。但他那掌控全局的沉著和我完全不知所雲的淡定的確是在天差地別的界線上的,他坐在那裏,自有一種威壓,而我大概是太放鬆了,倒叫一幹股東們摸不著頭腦。
眾人你爭我吵的期間,我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目送張狂的唐朝和和他一樣張狂的坐騎——一輛寶藍色的“蓮花”一起離開。
人和車有一種奇妙的契合感,在被清理得幾乎隻剩下他們一車一人的馬路上,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