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6月16號?”這是第一次在畫裏遇見顧譯畫的日子,他替我畫了一幅《問君》,那個時候覺得這命題太過言情了,現在看來倒像是一句預言:,問君,問君何時歸陌上?
“對啊”這麼看來問我已經回到了三個月前,那些完全與顧譯畫沒有關係的日子。
幾個人狐疑地看著我,大概都在想這出院手續是要繼續辦呢?還是直接辦成轉院手續算了,給我直接轉精神病院去?
我趕緊打消了這三位的念頭:“這不是暈得太久了嗎?還沒弄明白呢,總得容我適應適應啊,不過我究竟暈了多久啊?”
“你還好意思問啊?失蹤半個月,又昏迷半個月,醫生說按理早就該醒了,你自己不願意醒過來。”蛾子說著說著就怒了,我有一種又要被當作沙包打一遍的警覺。
“我錯了,我錯了,以後我都好好的,再不讓我們家蛾子姑娘操心了,行不?”
“你到底為什麼啊?為什麼要跑到那座山上去啊?你難道不知道那座山是密山嗎?多少人根本就進去不了,你倒是長了本事,進去了的人都有去無回,這次如果不是蘇代,你怎麼辦呢?”我不怕蛾子罵我,不怕被她當成沙包一樣收拾,可我怕她哭,怕她從來都不肯輕易落下的淚水,一次一次溢出眼眶,是因為我。
“密山?”我喃喃地問。
我不是去了停鳩山嗎?不是被安息寺的那倆大和尚給算計了嗎?難道原本的世界並沒有那樣一座山那樣一座寺那樣倆大和尚?到底15秒都更改了什麼?什麼是真什麼是假?哪一個世界才是一枕黃粱?
“我,我是去寫生的,不是快國畫比賽了嗎?”我含糊道。
蛾子不是沒有聽出我的話不盡不實,但她究竟沒有多問,她忙著收拾打理我的出院行李,好像急著要去做別的事情。
走出醫院的時候,我深深呼吸了一下,感歎了一句:“活著真好!”觀察著我周圍的世界,還好,還好都是我熟悉的世界和生活,沒有把我送到一個舉目無親的異世界,還好蛾子還在,蘇代也還在,一切都還好。
蛾子送我們到醫院門口言辭閃爍,學校有急事就不送我回去了,她晚上會去看我的。匆匆與我們背道而行,我看著她遠去的背影,突然想起那天的火急火燎的她和風塵仆仆滿麵塵霜的蘇代。
嗯,想蘇代了,他好不好,他不給我打,我給他打吧,畢竟他是這個世界上我想要確定其是否安好的三個人之一。
“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我在出租車上握著手機有些悵然,蘇代,你還好麼?
那他呢?那個我用生命換他一線生機的人,他真的重新活過來了吧?他好不好?他現在在做什麼呢?如果沒有米霧這一場離奇的事故,他大概會遵從母親的囑托出國學習吧,那他現在會在哪裏呢?
米霧和左風是怎樣的境況呢?他們是不是也已經幸福了?
是不是已經沒有失去兒子的母親,沒有失去戀人的左風,沒有即將失去飯碗的上萬家庭?
一切都是新的了吧,今天的太陽格外晃眼,是因為它也是新的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