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五樓又叫鴻樓,在學校的南苑,是一座紅磚結構的七層西式建築,本是幾十年前他國援建設施,從教學樓頂樓看去,在一片綠得耀目的白樺樹叢中,紅磚結構的小樓倒像是一朵開在塵世的紅蓮,遺世獨立。
不過因為隻是工科專業的實驗樓,一直以來少有人跡。但我喜歡這個地方,在我一個人的記憶之中,紅樓的頂樓有一組鴿舍,是退休的工科教授養的,他說是信鴿,飛了再遠去送信也會回來的,因為有家和承諾。在畫室裏和顧譯畫提到的時候,他說他從來也沒見過,想有機會去看看,現在呢,你看見了嗎?你喜歡嗎?
隻是不知道在這個我已經不那麼熟悉的世界裏,它們的家和承諾還算數不算?
今天的鴻摟迎來從未有過的殊榮,因為將要降生於世的耀眼鄰居。
人聲鼎沸,四周圍得水泄不通,我們被人群推擠,被人浪淹沒,都是為他而來的吧,那樣一個如蓮般幹淨純潔,如陽般光彩奪目的人。
奠基儀式已經尾聲,在人群的最外層,我隻看見他在西裝革履下筆挺的背影,還有她,那個我隻見過一麵的她,她穿著價格昂貴的套裝踩著近10厘米的高跟鞋,輕盈地環繞在他的身邊,兩人像走出伊甸園的天使,與我們這個嘈雜喧嘩的世界格格不入。
在嘈雜的人群中,有人一臉崇敬:
“據說這位顧總不到20歲就接掌公司了啊?”
有人鄙薄前者:
“連這你都不知道,人家以前是學國畫的,就以前我們學校國畫係的顧教授的兒子,那個時候就已經是國畫界的翹楚了,那幾年的金蓮獎都是他一個人的,後來大概是人家覺得學國畫沒有什麼錢途,就考了哈佛的經濟學,出國留洋去了,結果還沒畢業就接手了家裏的生意,才19歲啊,這幾年將接到手裏的事業擴張了好幾倍,還有了那麼漂亮的未婚妻,看到沒有就他旁邊的那個女人,據說也不簡單呢,米氏你聽過吧,那是米氏唯一的千金。”
遭到鄙薄的前者恍然:“你說這人生可真不公平啊,怎麼有的人含著金鑰匙來到這世界,偏偏還自己本身那麼厲害啊,自己厲害就算了,投胎也是技術嘛,偏偏還運氣那麼好,這米氏的這位小姐我是知道的,是我喜歡的類型,上次的港姐大賽,到前十居然突然就退賽了,不過也是她自己本身代表著米氏五代人積累起來的千億財也沒必要真去奪個什麼,最可氣的是長得那麼漂亮,還溫柔體貼,網上說她對顧總好的啊,真叫人受不了。”
後者:“關你幾毛錢的事啊?你還受不了,你這樣的也就老老實實當個**絲程序猿,回去好好敲代碼比較好。”
原來你的生活該是這樣的傳奇多姿,幸福美滿,讓全世界的人都瞪大了眼睛羨慕,的確不該將如此亮麗的你鎖在一張50厘米見方的照片裏,的確不該將你鎖在不足50平米的畫室裏,你是屬於這個精彩紛呈的社會的,並不屬於我,那個一無所有的我,那個平淡得丟進人群就再也找不見的我。
二位猿大概是打了球直接過來看熱鬧了,這熏人千裏的汗味兒,老大實在受不了了,皺著眉頭拉了拉已經愣在當場的我,“晴子,我們去那邊待會兒吧?那邊的人少些。”
這是鴻摟東側的白樺林,綠意森森的白樺樹在頭頂撐起一頂又一頂大傘,風裏淡淡沁著白樺樹的清雅香味,由於裏奠基的地方稍遠,這裏幾乎沒有人。樹下有一排座椅,老大大概實在是憋不住了:
“晴子,你到底發生什麼了?”唉!我也想知道啊,到底發生什麼了?
我目光幽幽地望著不遠的地方:“大概是一個夢,夢裏太美好就舍不得醒,”我看看她“謝謝你老大,夢醒了,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