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言接過那枚白色藥丸,正在思量怎麼才能將這藥丸丟掉,他卻主動將杯子遞了出來,白皙修長的手優雅地握著杯身,讓我退無可退。
他難道真的就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呢?既然不知道,又何必非要讓我來當這個劊子手?
他的眼睛像一段長長的隧道,黑洞洞的,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走出去,遇見光明,可我知道如果現在我不將這藥丸放進去,我大概才會看不見明天的太陽。
我看見我的手在發抖,看見秦哥伸手將白色藥丸打落進青色的酒杯裏,看見青色的“風信”浮起一陣陣的青綠色泡泡。阿瓜說這酒在不同人手裏會是不同意思,那現在代表什麼呢?
是獻祭?還是玉石俱焚?
“這不是剛才唱歌的那個美人嗎?”我究竟還是開了口。
“哦?你們認識?”聲音輕的,像是熟稔的好友在玩笑,但一室噤聲。
秦哥開始真正的打量我,而不是像之前許多次那樣將我當成一樣器具,一樣沒有熱量也沒有危險的器具;是真正地將我當成了一個闖入者,一個好事者,熟諳他的操作流程的就該知道,即使最後蘇代順了他的意,我也已經是皮膚上的汙漬,該被擦掉,被消失。
毒蛇金臉上的笑瞬間冰封碎裂,從他那亮紫色的夾克裏重新翻出手絹,擦著額頭,看我的時候,好像可以從眼睛裏吐出鮮紅的信子來。
“哦,倒也並不是,隻是剛才聽他在台上唱歌,多……。多看了一眼。”我的聲音已經禁不住顫抖。
“我叫蘇代,蘇州的蘇,朝代的代。”這時那一直冷若冰霜的美男子卻超級給麵子向我作了“自我介紹”,我是真的傻眼了,你是非拉一個墊背的嗎?
秦哥這時的目光又已經重新回到他的美人身上,“蘇代?”
蘇代從頭到尾不給他一個眼角,隻是死死地看著我,看得我心跳得跟參加奧運會比賽一樣,離極限隻差分秒,所以實在太容易胡言亂語了。
比如:
我:“你剛才的歌唱得實在太好了,有機會再聽一次嗎?”
蘇代:“好啊。”
於是他走到點唱機前,正打算唱。
我:“我可以和你合唱嗎?”
蘇代:“好啊。”
於是,我也走到點唱機前。
整個包廂的人都像是在看一場音樂喜劇吧,看著這倆蠢貨給自己唱挽歌。
前奏緩緩地響起,蘇代仍舊不看畫麵隻是看著我,朱唇輕啟:“youtakemyheartaway……。”
而我對包廂的結構實在太了解,此時我和蘇代站的位置離門隻有一步之遙,出門最多需要兩秒;由於包廂實在過大,坐在昂貴皮沙發上的人離我們大概有五步的距離,加上反映過來和起身的時間,大概需要4到5秒。
加上最後一個進來的是我,我並沒有如往常般順手把門柵上,所以是有可能的,那就試一試吧。
說時遲,那時快。
我走到蘇代身邊作勢要接過他給的話筒,卻用手緊緊抓住他的手腕,另一手將門拉開,將他推了出去,即使在如此的刹那間,我竟然也看見他眼睛裏的詫異和笑意,是啊,既然是隧道,就總會走完的,隻要走出去就是光明了。
我緊跟著他的腳步,衝出去,沒有回頭看身後該是怎樣的光景。出門後,用一旁的條形托盤將門緊緊反柵上,慌忙拉著尚在五裏霧中的蘇代奪路而逃,經過阿瓜的調酒吧台旁邊時,我看見他正手法詭異地表演著花式調酒,那也是一杯簡單的青綠色的“風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