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遠離都邑的異地他鄉過得風生水起,而我的夫君卻比我走的順風順水多了。兩歲便懂得吟詩賦對,那時我懂得春宮獵豔;他五歲使得一手好劍法,書法名滿天下。我五歲刨的一手好狗洞,淫妃之名滿天下。時隔多年,我也曾厚著臉皮想,我也足夠配得起他了,想完以後再頂著老臉嘻嘻嘻露出兩坨粉紅,我真真是好羞澀呀。
衛錦十四年,爹爹匆匆趕回來率領我們全家人逃到了鄰國。那一年,佑涔的父王叛變,舉兵殺進了大周國的都邑,他拿著三尺白綾,含笑酒和匕首逼生父退位。皇帝老兒的三千忠臣在錦城城牆前咬破手指,用血寫上了三千“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後跳牆而死,這就是著名的“血流三千”,三千忠臣的屍體堆滿了城牆,摞得極高,還擋住了錦城的出關大門。聽說那一年戰況很是慘烈,四處堆積的白骨將錦城籠罩在死亡之城的陰影下。
第二年三月,衛臨王登上皇位,改年號衛臨,赦天下,宴賓客。而我爹爹這個久負盛名的十國暴發戶淳於容也在應邀之列,收到請帖之時,爹爹眉開眼笑的,直言:“新帝上任還不忘邀請我這個‘末’(取本末倒置之意,本,古時以農為本,以商為最下),我麵子足矣……”
那時,我的雙眸和淳於介一樣,正宗的琥珀色,回錦城照的各路流光溢彩;而我那夫君卻是黑如點漆的眸子,深的有如潭水,一望不見底。於是歌雲:“千裏姻緣,雙生雙眼。”
次日一早,爹爹和姨娘便收拾妥當,爹爹此次穿了一件暗紫色袍子,上繡銀色牡丹花,枝枝蔓蔓纏繞著他周身活像黑山老妖一般,腰間佩帶了一琥珀色經典蟠龍玉佩,下麵半露鬆花淩褲腿,金邊彈墨襪,厚底緞麵鞋。
“上車。”
爹爹伸出左手向我晃了晃,他左手戴黃金戒指鑲紅寶石一枚,若是平常,他定是五指帶上個三四隻金光燦燦晃得各路人馬瞎掉雙眼,恨不能多長一隻手指出來,把他赤橙紅綠青藍紫各色寶石都帶個遍。用爹爹的話說,他這是低調的顯擺,若是高調了,那就是十指不放一隻全帶上戒指,而有錢不顯擺那就是如同去刑場不給吃雞腿一樣---犯罪!
爹爹右手大拇指如常戴上那個雕有個“瞳”字的白玉扳指。他說這白玉扳指是我娘親雕給他的,自我記事以來就從沒見他取下過,戴上這玉扳指,爹爹說他會安心的多,仿佛給他無盡的能量。私以為,爹爹對我娘親也算是思之入髓,念之入骨了。姨娘再好再賢惠,他還是把我娘擺在正夫人位置,每當臨近娘親的祭日,他便閉關在家裏一處山莊內,幾日幾夜不出來,回家時也是滿眼通紅胡子拉碴的。這山莊誰也不知曉,仿佛就成了爹爹一個人的秘密,我曾想,那裏一定存有他和娘親美好的回憶,他不想與他人分享一絲一毫。縱使爹爹愛財愛顯擺,右手卻獨獨隻戴那個純色玉扳指,他說這白玉扳指就似娘在他心中的地位一樣不可撼動獨一無二。
其實爹爹穿的素淨些,不整些大富大貴大紅大紫的色彩,他也排得上我大周國前五的美男子了,早些年,淳於府還沒富甲一方之時,他曾以一身青衣贏得過“清風公子”的美譽。偏偏淳於府生意做大之後他就喜歡把自己弄得大俗大雅的,令好些個仙人一樣的大家閨秀對他嗤之以鼻。我每次都哀其不幸,怒其不爭那,就怕他討不到老婆晚景淒涼。還是姨娘大發慈悲不嫌棄他的粗鄙把他拾了去,我總算功德圓滿,放下了我整天提著的小心髒。
此次爹爹沒像上次一樣十輛駑馬並駕齊驅,弄得跟皇帝微服私巡一樣,我當時翻著白眼就差口吐白沫了,即便你是暴發戶也不帶這麼明顯的暴發好吧……
所以,我極其悲戚地望著爹爹說:“咱就不能低調點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