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臉色大變,一步攔在丈夫身前,拉起兒子,冷聲命令道:“我們回家,現在,立刻。”
陳明磊似是根本沒聽見妻子說什麼,越過麵前“擋路”的人,就要繼續朝那對母女趕去,林雅如火了,在身後死死揪著丈夫,怒吼道:“陳明磊,你想幹什麼?孩子看著呢。”
她氣的臉通紅,死死的瞪圓了雙眼,麵部的肌肉都有了些許的扭曲,哪裏還有半份富家千金優雅高貴的姿態?林哲睿第一次見到母親這幅樣子,吃驚的看著爭執中的父母,不知該如何勸阻。
陳明磊似是回過神來,看著妻子氣的扭曲的臉和兒子驚訝的目光,張了張嘴,似是想說些什麼。
他們的爭吵聲已經驚動了麥當勞裏吃飯的客人,包括那對母女。年輕的少婦緩緩抬頭,第一眼就認出了這對夫妻,臉色瞬間煞白,哆哆嗦嗦的抱著小女孩,像是逃難一般,奪門而去。
等到陳明磊再次看向那張桌子時,已經空空如也,仿佛那對母女從來不曾出現過,一切都隻是他的夢。
或許連她的存在都隻是他的梁柯一夢而已。
三人默默回到家中,誰也不說上一句話。林奎安看出不對勁,問女兒出了什麼事,林雅如不願父親擔憂,也知道以父親的脾氣定會為難陳明磊,隻推說兒子不聽話她訓斥了幾句,結果陳明磊心疼兒子,兩人拌嘴了。
林奎安信以為真,還埋怨女兒道:“睿兒正是調皮的年紀,淘氣一點也不打緊,我們睿兒這麼聰明,再加上我林家的實力,你還怕他不成材?別對兒子管的太嚴了,小孩子嘛,童年很重要。”
林哲睿聰明的明白了母親的心事,她是不想爺爺參與這件事,連忙跑過去抱著爺爺,驕傲的說道:“爺爺,這次睿兒又考了全校第一,不過媽媽好過分,想吃個麥當勞都不行。”
“是嘛,我的乖孫子要不要這麼棒啊。”林奎安笑的臉上皺紋都皺成了一朵菊花,果然不再追究女兒女婿的事,隻一味的拉著孫子誇獎,“沒關係,爺爺明天帶你去吃,不過你媽媽也是為了你好,那種東西吃多了不好的。我的乖睿兒想要什麼獎勵,爺爺送一個與你一樣高的變形金剛好不好?再帶你去夏威夷度暑假……”
一老一小似是把旁人拋到了腦後,開心的鬧了起來。
陳明磊還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林雅如瞪了他一眼,冷聲道:“陳明磊你別忘了你現在有家庭有妻和子。你少給我想些有的沒的,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你還惦記著有意思嗎?你還要不要這個家,要不要兒子?”
“家?兒子?”陳明磊突然冷笑連連,用這些年來從未有過的熾熱目光看著妻子,無比辛酸而又諷刺的開口道:“這裏是我的家嗎?睿兒是我的兒子嗎?”
林雅如臉色一變,情知陳明磊今天是撞了邪了,她害怕父親知道後會責怪丈夫,趕忙拉著丈夫回了房間,有什麼事夫妻倆關上房門再說。
“陳明磊,你今天犯什麼混?什麼叫這裏是我的家嗎?什麼叫睿兒是我的兒子嗎?你給我說清楚。”林雅如也來了火,板著一張臉,低聲訓斥。
如果是以往,以她柔順溫和的性子不僅不會生氣,說不定還要好言安撫丈夫,她知道陳明磊身為一個男人,這些年來“入贅”林家心裏是有多苦。在家裏,父親就要求他事事都要順著自己;在外麵,他也是人前風光,可背地裏大家都議論他吃軟飯,當了林家的上門女婿才有的今天。
丈夫是她選的,她當然是愛著的,也不容許別人來羞辱。林雅如從來不在意陳明磊的出身不好,否則她當年也不會放棄那些門當戶對的公子哥而選擇了他。這些年來,不管人前人後,她都是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給足了丈夫麵子,可她也是直到今天才直到,原來丈夫的心裏一直都是不好受的。
因為陳明磊冷冷的看著她,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突然間哈哈大笑起來,狀如瘋癲,“我的家?那為什麼在我的家裏,我從來都沒有話語權呢?嶽父叫我往東我不敢往西,嶽父叫我站著我就不能坐下;傭人們喊我姑爺,家裏所有大小事都不必過問我的意見;我不用給家用,白吃白喝,每個月還從嶽父那裏領取零用錢。至於兒子,那更是個天大的笑話,我的兒子竟然不能跟著我姓陳,隻是隨他媽媽姓,管外公叫爺爺。哈哈,我他媽·的算什麼男人,我以後哪裏還有臉去見我父母。”
陳明磊越說越瘋癲,到最後竟哭了起來,他太苦太隱忍了,十幾年來,他終於是在今天把委屈全都說了出來。
如果是往常,林雅如肯定是心疼的不得了,可是今天她太清楚陳明磊失控的原因了,真的因為多年來在林家受盡了委屈嗎?嗬嗬,鬼才信。
“好,你今天總算是把心裏話都說出來,你後悔了是不是?後悔跟我結婚了,那你當初為什麼不說?跟我結婚這十幾年來你為什麼不說?偏偏要今天才來跟我訴苦,你真當我是傻子,不知道你是為了什麼嗎?”林雅如哭著喊道,雙眼滿是怨懟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