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林輕的角度看過去,剛好可以看到他一張安靜的側臉,和那一顆風流的痣。
就好像斷臂的維納斯,老天或許是故意留下那點墨跡,來讓他更真實。
也不知道是什麼想法在驅動,林輕就這麼踢著拖鞋“嗒嗒嗒”走過去,站好,然後喪心病狂地伸手……
在他頭頂摸了摸。
摸完以後,還順手撓了撓……
他慢慢抬起頭來,略歪了腦袋,好像是在鼓勵她繼續撓。
林輕訕訕縮回手,咳了一聲,不太自在:“在這做什麼?”
他的目光在她一側肩膀和胸口過了過,老實回答:“在想,為什麼。”
林輕表示不理解。
他把目光收回在交握的手上:“心裏……為什麼……不舒服。”
林輕坐到他身邊,幼教導師似的:“想出來了嗎?”
他又愣了一會兒神,搖搖頭:“沒有,有點困。”
林輕好哥們地一拍肩膀:“兄弟一場,借你靠靠,睡一覺也行,我挺得住。”
這句話的意思其實有點像“兄弟要為你兩肋插刀”,沒哪個真能“嗯”一聲插對方兩把西瓜刀的。
“嗯……”他鼻音重重地答了一聲,一點也沒謙讓謙讓,“刷”地倒在林輕重傷不治的肩頭。
末了還特別不見外地環了她的腰:“這樣,好一點了。”
靠個肩膀可以,腰上的手讓林輕全身的毛都豎起來了。她好心地建議道:“萊茵是你地盤吧?其實你可以找張床睡一下。”
肩頭上的腦袋沉默了,半天他“哼”了一聲,極輕地說:“不要,髒。”
林輕想不要就不要吧,沒話找話:“剛才為什麼跑?”
他靠得很老實,不說話。
林輕等了一會兒,有點心虛,給自己找了點台詞:“劉宗的事……謝謝你。”
“我相信你有能力走法律程序把他送進去。”腰上的手收了收,林輕差點條件反射又去卸人胳膊,“本來我也是沒意見的,可是我今天聽到了個不能讚同的計劃。如果我隻對付劉宗,我怕他真會幹出那種事來。”
她幽幽地:“我恨他。我不恨讓我被關了三年,因為是他,我想三十年我都是願意的。可是我恨他當年利用我對付我爸,如果不是明邗哥提醒,我想我會親手把我爸變成經濟犯。”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對付我爸,我爸和他沒有任何生意往來,也沒有私人恩怨,其實他從前對我爸還挺尊重的……我不知道為什麼,我也不敢問……”
她聲音裏有一種哀傷,那是一種陌生的情緒:“我從小沒有媽媽,聽叔叔們說,從前我爸經常背著我去交易所。那時候下單還是用紙筆,我爸就一隻手拿奶瓶,一隻手拿筆……在出事之前,我隻把他們倆當家人,結果現在……”
她似是一直在努力想這個問題:“我的家哪去了?”
她盯著候診室的牌子發呆:“我那麼恨他,恨不得親手毀了他,可還是看不得他自己作死。”
林輕自言自語半天,一扭頭,發現靠在她肩上那個閉著眼睛,好像又睡著了。
她有點受寵若驚:“我x,我的過去到底有多沒意思?每次都能給你講睡著。”
說完覺得哪裏不太對,一低頭,看見一隻不知道什麼時候從腰上挪到胸口的鹹豬手。
她差點又跳起來和他幹一架:“王小黑,你在摸哪裏?!!!”
王信宏公子把臉在她肩頭蹭了蹭,一副我已經睡著我什麼都不知道的形容,囈語似的說了兩個字:“揉……揉。”
林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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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另一間病房裏,穿著一身黑疑似夜行衣的張秘書偷偷關了門,對正裹著浴衣在床上看報告的李洛基彙報:“李總,寰宇收購案出了點問題。江氏也本事,找了個白衣騎士和咱們競價,現在的價格很不理想。”
“白衣騎士?”李洛基靠在床頭,“江氏找了什麼人?”
張秘書上前兩步,抻了抻床單:“是……是信宏。”
李洛基一挑眉:“王凱行?他還顧得上寰宇?”
“不是老王總……”張秘書解釋,“是王信宏操作的。”
“王信宏?”李洛基一愣,半晌笑出聲來,“我這個大哥,還真是典型的扮豬吃老虎。”(www..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