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靖百無聊賴地把言公公的資料一篇一篇攤在桌子上,橫豎研究不出個究竟。從山上的那片緞子著手想,菀蘅和明殊脫不了關係,言公公也和明殊脫不了關係,可從資料上好像看不出什麼端倪。
她坐下來敲擊著桌子,自從上一次之後,再去找石顯,石顯的態度就變得冷淡異常,能回避就盡可能的回避。
那麼,先從宮內開始好了?
她把東西收好,抱住腦袋一圈一圈地在屋裏打旋。
“寶林,你無聊麼,無聊就過來幫忙找東西。”朝書推開窗子探了個腦袋不客氣的招呼道。
蘇靖從窗子上跳了過去,“找什麼?”
朝書指了指一旁的書桌,“喏,剛剛碧心擺放筆架的時候,簪子上的珠子掉了,從桌子邊上滾了下去,可是地上被我們翻了個底朝天也沒看到。”
“是嗎?”蘇靖也彎下腰,趴到地上,果真沒看到什麼珠子,“你們確定掉下去了?”
“碧心看著滾下去的,而且明顯桌子上也沒有。”朝書挪開桌子上的書和筆筒筆架,整張桌子平平整整,一覽無餘。
蘇靖走到珠子掉下的那一麵,沉思良久,忽然伸手拉開了掉落位置下麵那個隻打開一小半的抽屜,翻找了半天,把手心攤在了碧心眼前,“是不是這一顆。”
碧心欣喜地從她手中取過珠子,“謝謝寶林。”
“原來不一定隻在地上和桌麵上,還可以在半中央,我怎麼沒想到呢?”朝書若有所思的感慨。
蘇靖聞言眉頭皺起,“什麼還可以在半中央?”
“珠子是在抽屜裏麵的嘛,不就是半中央嗎。”朝書歪頭。
蘇靖腦子閃電裂過,臉上陡然綻放出光芒,“對啊,可以在半中央,謝謝你啊朝書,你太聰明了!”她一把抱住朝書啃了一口,風一般衝出了門。
朝書愣愣地站在原地,臉上緋紅。
蘇靖再次爬上山頂,直奔懸崖,高處的大風吹動她的發稍,牽扯得老遠。
她掂量了一下高度,俯下身探出頭往崖壁上看去,隻見離上方隻有半尺的地方長著一根結實粗壯的藤條,一直垂落入山穀的濃霧之中。
應當就是這個。蘇靖拉住藤條,順著陡峭的崖壁一點一點滑下去,最後,當藤條用盡,她的雙足也落在了一塊巨大的岩石平台上,隻是再往下看去,仍然有著讓人驚駭的高度。
這塊平台從崖壁上支出,離下端的山腳很遠,距上方的崖口也不近,正好處於中央位置。
她剛一回頭,就看見了隱在巨石之後修築在平台之上的兩層小木屋。
難怪石顯的地圖會到上麵相同的地位就噶然而止,原來如此,這個言公公想必就是住在這裏暫避風頭。
門是竹製的,沒有上鎖,一推即開。屋子的內部構造很簡單,一個小廳,一個臥房,一個書貨間,和一個廚房,整齊明了。
可是,卻沒有一個人的影子。
難道來遲了一步,人已經轉移了?
蘇靖走進廚房,用手摸了摸鍋底,冰冷得毫無溫度,把手抽出來一看,十根指頭上全是煤灰。那麼,起碼今天是沒有做過飯,煤灰大概是前幾天留下的。
她仰頭查看屋頂,沒有蜘蛛網,也沒有厚重的灰塵,也許是剛走不久。她悻悻地拉開凳子坐下,沒想到好不容易找到了一絲頭緒,到頭來還是一無所獲。手指尖下意識摩挲起桌子腿,思考下一步該何去何從,手上卻泛起一層涼浸浸的感覺。
收回手一聞,赫然是茶葉的味道,而且時間不超過十二個時辰。她站起來盯著潤濕的桌腿,眉梢輕蹙,也就是說,一天之前還有人在這裏喝茶,而且出於什麼原因還把茶水打倒。然後,人就不見了。
她環視四周,終於在一個很容易被忽略的角落裏找到了用於煮茶的器具和一個小小的桌台。
桌台上,有一個石甕,應該是用於裝水的,現在卻是幹的。還有一本書,隻翻開了幾頁。
蘇靖的目光反反複複流過這幾樣東西,然後仔細回憶石顯資料上提供的細碎,再一點一點地重組起來。她閉上眼睛,前一日的情景開始慢慢回映。
最先,言公公本來應當在看書,又由於嗜茶,所以同時沏了一杯茶放在一邊。可是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茶杯被打翻,水順著桌子腿流了一地。於是,他拿著書起身走到茶爐之前,順手把書放下,準備再煮一杯茶。
可是由於言公公是一個對茶十分講究的人,所以水一定是有一定標準的,譬如上流溪水,梅花山泉之類。但是由於此刻正在避難,所以不方便出入,於是他事先就存好了一石甕的水。可是這一次當他把石甕打開的時候,發現水竟然已經用光了。
水用光了怎麼辦,當然隻能出去重新取,好在這裏是山中,並不缺乏原料,於是言公公打算速去速回取一趟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