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明辰酒醒之後也知道自己犯了什麼樣不可彌補的大錯,他威脅我不可以說出去。當然,我也就沒有說。後來,就是你所推測的我被迫代替真正的明殊進宮,而我姐姐則成為了如今的明小淳。可是明辰知道我絕對不能進宮,可惜阻止常夫人未果,於是他在我進宮之前給我了一瓶□□,讓我一進宮就以不願侍奉皇帝的緣由留書自殺,否則他說他會讓我生不如死。”明殊對蘇靖笑笑,“當然,我一進宮就把他給的□□扔了。”
蘇靖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她隻是覺得自己的一切推斷忽然間顯得無比蒼白。
“接下來,我找到了皇上。我告訴他了真相,並表示希望與他達成了一項協議,他同意了。”明殊的臉上呈現出恍惚的神情,“明家盡管當家的亡故了,但總歸還是名門望族,子弟遍布,人脈關係廣闊,朝中聲勢不凡。謝藺其實一直很忌憚這一股勢力,而現在,我把消滅這股勢力的把柄交到了他的手裏。隻要他願意,隨時都可以以我為證判明家全族欺君之罪,從此不必再有後顧之憂。”
“於是,才有整個後宮皆知的謝藺從來不在你宮中留宿的傳聞,這個隻是為了他日一旦驗身,就可以佐證從未被皇上臨幸的明妃早已在進宮之前失身。可是你為什麼不一開始就讓謝藺判罪,一樣可以報複回去。”蘇靖想到一點,雖然知道到了這個時候還糾結於這些細微末節對於明殊來說很殘忍,但是她依然問出了口。
“你知道如果是這種所謂的掉包計公開出來是什麼罪?”明殊先是一愣,突然回過頭來撲哧一聲笑了,伸出細長的雙臂勾住蘇靖的脖子,使勁嗅了嗅蘇靖的領口,“嗯,蘭竹的問道,以前怎麼就沒聞出來。沒想到你用這麼特別的熏香。”
蘇靖看著掛在自己身上的明殊笑意盎然肆無忌憚,忽然有些明白,胸口卻堵得越發厲害,半天低聲歎了一句,“我不用熏香的。”
“你不知道是什麼罪嗎,那我告訴你。”明殊手指用力,直直地盯著蘇靖的眼,“我和姐姐會被腰斬,整個明家會流放。”
蘇靖沉默,避開那雙血光綻放到冰涼的眼睛,轉開臉麵向夕陽,“你就這麼想保全她?”
明殊收攏雙臂用力箍緊蘇靖的頸項,踮起腳貼到她的耳邊,聲音輕渺,尾音裏卻是淋漓盡致的殺伐冷酷,“她是我的姐姐。別人都說她飛揚跋扈,可是我明白,隻有她才把我當人看待,隻有她在那臨行之前的夜裏勸我逃走。明家所有人都欠我的,可是她不欠,所以我絕對不能讓她死。”
她忽然吃吃地笑起來,“蘇靖,你以為我是瘋子是不是,於是很不可思議對嗎。”明殊鬼使神差地突然一口狠狠對著蘇靖的耳朵咬下,鮮血頓時湧出,順著她牙齒縫流到嘴唇上浸開,像染過了最鮮豔的胭脂花,“不過沒有關係,太陽一落山,我就會被瑾妃帶走,據你親愛的皇後娘娘所說,是絞刑。有興趣的話來看看吧。”
蘇靖的喉管幾乎被勒斷,卻沒有任何舉動,隻是那麼凝視著明殊鮮紅色的雙唇。
美得淒厲斷腸。
“你不難受麼,再被我掐下去會掐死的哦。”明殊加大了力度開心無比地笑道。
蘇靖忽然微微一笑,用唇形道,“我也不知道。”
她抬起手環住明殊緊貼著自己的單薄身軀,把她整個人圈進自己的臂彎中,清晰地感覺到那具身體的冰冷和一直無法停止的顫抖。
剛才,明殊在下口咬她的時候,她就已經感到了那隱忍到骨子裏的戰栗。
而她還在努力笑著邀請別人來觀看自己絞刑。
蘇靖慢慢閉上眼,她隱約回想起那個她無意闖入的夜裏,她懷裏的明殊也是這樣戰栗不安,在睡夢中潛意識地尋找熱源卻又不敢接近。
此時她懷裏的明殊完全懵住了,手一下子放開了蘇靖的脖子,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靖寶林,你在幹什麼。”她沒有掙開,臉上的也沒有任何表情。
蘇靖低笑,“明殊,放棄了好不好,你真的不想活下去?”
明殊一震,無意識低下頭,“活下去?我連想都沒有想過。明家總有一天會把我這個假貨抹殺,我隻不過是想要在此之前先動手。我隻有死,你知道嗎,隻能死!”
她臉上浮起冷笑,“我活著對你有什麼好處?繼續忍受他們一家無窮無盡的操縱和皇上的反利用?再說,我現在就算想放棄也不能夠了吧。”
“先不說能不能放棄這件事,隻說若是以後要是他們主動退步了呢?”
“可能嗎,就算退步,那我也不會放過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