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力
接信得知奶奶臥病在床,便匆忙回老家相探。
列車在三門峽站停車時,上來一位年約六旬且退休幹部打扮的老者坐在了我對麵。從口音中我推測他是老鄉,一問果然,且是同站下車,便攀談了起來。不到幾分鍾,他已知曉了我囊括“個人簡曆”全部內容的情況,甚至後來我還告訴了他自己中學“談戀愛”的事情;與學生固有的坦率相反,我從這個鄉黨如瓶的口中,得知的僅僅是他已63歲。
數小時後要下車時,我提出要幫他拎那個沉沉的印著“P LAYBOY”字樣的手提箱,他一臉感動但婉言謝絕。當我執意要讓自己偉大一回時,卻從老人的眼神裏讀到了冰涼的戒備,當然,他仍是滿臉堆笑。周圍開始有不少人射過來有些異樣的眼光,這時我也看到了一位乘警正向這邊慢慢移來,不等尷尬鋪滿我整個麵部,便決定放棄高尚一下的偉大理想,繼而逃之夭夭。
至於那位老人是否會在事後向別人說他是如何的老於世故,終沒被一個學生模樣的斯文騙子搶去手提箱,甚至這是否可能成為他今後長久的談資,已非我所能左右了。
我又想起了發生在某校的一件事。大家正忙於末考時節,某教室的後門玻璃碎成一地散落在走廊裏,很多人都把走廊當成了綠茵場,稀裏嘩啦聲不絕於耳。姑且不論這玻璃是狂風所致還是哪位在考試中被掛了的同學遷怒於斯使然,但玻璃碴在走廊囂張了一個下午且沒人打掃確為事實。
晚自習時,一位女生從廁所拿來拖把將其掃成一堆,正在這時,樓管及時地出現了。他讓那女生“交代”玻璃是不是她打碎的,並說要敢於承認錯誤;女同學很內向,氣得申辯不出一句話,旁觀的同學代為解釋,紛紛作證,但那四十多歲的樓管先生仍堅持要她如實交代。女同學說是做好事,樓管先生斷然不信,並說了一句頗具邏輯性的話:如果不是你打碎的,你為什麼要掃它?目擊耳聞此幕者不下十數人,均憤憤不平,結果樓管在大家的“聲討”中悻悻離去。
如果說在火車上魚龍混雜行色不一,不被信任也在情理之中,但於高校內,這種不信任而且又多少帶了點汙辱人格的事情的發生,不能說不是大學校園的悲哀。據說該教室的後門玻璃自那以後很久沒有安裝,倒不知這樓管到底是管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