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連遲麵色鐵青,佇立在將軍府之上,其下眾人幾乎全部低著頭,大氣不敢喘一口,唯獨婁海麵容波瀾不驚,反而上前躬身道:“大將軍,此番失利,在於情報不足,反觀平涼軍,對我軍動向了如指掌,大將軍此刻萬不要怒火攻心,當反思下一步如何行事!”
“兩萬大軍!我兩萬大軍被平涼軍盡數殲滅!狄曼也身死!你讓我如何冷靜!”郝連遲一拳砸向麵前的書案,書案怎能承受得了他如此一擊,頃刻間支離破碎,木屑飛濺,硯台裏的墨汁灑了一地。
眾人見郝連遲如此氣憤,更加沉默,婁海歎了口氣繼續道:“大將軍,如今平涼軍有兩萬大軍埋伏在了瀾滄山以南,四五萬大軍已經進逼迂泥,如此,依循必然空虛,大將軍眼下應當機立斷!全軍出擊,擊潰挑釁的一萬平涼軍,而後直取依循!”
郝連遲冷哼道:“如今我軍自保尚難,談何出擊!況我烏壘身後有兩萬平涼軍,若是舉兵而出,難道置烏壘於敵手?”
婁海道:“我烏壘城高逾六丈,易守難攻,而伏擊我軍的兩萬平涼軍,必是輕裝而來,根本不可能攜任何攻城器械,何談攻占烏壘?大將軍隻需留幾千老弱守城,烏壘定然無失。”
郝連遲根本不聽,隻是道:“一切皆是猜測而已!我軍新敗,不可妄動。前番你言上中下三策,我聽你中策,發兵救迂泥,卻損兵折將,今番你又勸我出兵,若是再遇不測,烏壘一旦丟失,我軍如何立足?休要多言,我意已決,堅守烏壘!迂泥之事,且末必會出兵,我等隻要守住烏壘即可!”
婁海思索了一番,若是且末大軍能擊退平涼軍,守城倒是未嚐不可,但若是且末軍敗於平涼軍,隻怕烏壘難保,他再勸道:“大將軍,堅守實乃下策!依循才是平涼軍的心髒,隻要攻克依循,平涼軍既無退路,又無援兵,屆時在我境內,隻需與其比拚消耗!待到平涼軍糧草用盡,必亡!大將軍三思啊!”
郝連遲怒道:“你若再言出兵,軍法懲治!今日便如此計議,傳我令,但有擅自出城者,斬!”
婁海長歎一口氣,搖了搖頭,緩緩走出了將軍府,裘巴跟在他身後,見他麵色頹唐,便叫住他道:“婁大人!”
婁海兩眼無神,微微回頭看了裘巴一眼,歎氣道:“裘巴將軍何事!”
裘巴勸道:“我軍大敗,今日大將軍是氣憤無比,故遷怒於你,婁大人萬勿心中不快。”
婁海苦笑道:“大將軍不聽我言,定錯失良機,隻恐他日烏壘有失,你我皆死無葬身之地啊!”
裘巴笑道:“婁大人這是多慮了,聽說羊琇將軍已經從戎盧班師了,想必定會救迂泥之圍,我軍有羊琇將軍,且末之兵猶在平涼軍之上,有何顧慮!”
婁海微微點了點頭,又搖頭道:“話雖如此,我卻擔心啊!今番失利,我總有種感覺,似乎平涼軍已經將我軍動向盡數掌握,烏壘救兵,平涼軍尚能伏擊,且末救兵,難道平涼軍不能伏擊嗎?”
裘巴憨厚地笑道:“我一介武夫,這些計謀之事,我實不在行!總之,婁大人,大將軍既然已經下令,你也不必多慮,好生守城便是!”
婁海隻好點頭道:“也隻能如此了!”
伏擊完烏壘救兵之後,龐欣手下將士們一個個茫然起來,不知如何行事,龐欣卻獨自在帳中,不許任何人打擾。
第二日正午,他手下的兩名副將,一名為彭英,一名為史靈,二人皆是劉清一手提拔的心腹,他二人實在憋不住,還是冒著被軍法責罰的危險,入了龐欣大帳,進去後卻發現時至正午了,龐欣仍昏然大睡,他二人不滿起來。
史靈將龐欣喊醒,而後不滿道:“龐統領,如今兄弟們都不知如何行事,你卻在此安然昏睡!”
龐欣不怒,反而笑道:“我不是下令讓兄弟們都好生睡上幾日嗎?隻留一百哨探監視烏壘敵軍即可!”
彭英也怨道:“我軍身處荒山野嶺,龐統領可以安睡,我等可睡不下去!”
龐欣不答,反問道:“這兩日烏壘如何行事?”
彭英道:“敵軍緊閉城門,固守不出!”
龐欣微微點頭道:“如此,我軍便可馳援主上了!”
史靈不解道:“我等當返回依循,與軍師彙合,趁勢取下烏壘才對,主上五萬大軍攻打迂泥,何需我等馳援!”
龐欣不語,卻拿出一封書信道:“這是臨行前軍師交與我的書信,信中說了,若是烏壘出兵救援迂泥,我等不許放過一人!而後密切監視烏壘動向,若烏壘固守不出,無任何行動,便隻留五千將士,於烏壘附近,漫山紮寨,以迷惑烏壘敵軍,而大軍則南下馳援主上!若是烏壘不出兵救援迂泥,我軍便隻能悄然埋伏,不許輕舉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