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欣領命,急令全軍回撤,緩緩退了下去。羊琇見敵軍後退,不禁遲疑了一番,他看著緩緩退去的平涼軍,詫異著自言自語道:“平涼軍與我軍激戰過後,為何幾乎沒有減少!地上躺著的平涼軍屍體明明不比我西域將士少啊!”
言罷,他抬頭一望,突然看到山腰處的西域將士陣腳已經大亂,分成數十股朝山下趕來,他咒罵了一句:“不好,被平涼軍突圍了!”
羊琇立刻策馬上前,收攏起從山腰奔下的西域士兵,怒道:“卡德何在!”
眾人沉默,卻沒有一個人回答,羊琇大驚,莫非卡德陣亡了?
羊琇立刻吩咐道:“沃沙將軍,有勞你率手下將士,上山尋找卡德大人的蹤跡,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否則我回去無法向大王交代!我親領部下所有將士,追殺逃走的平涼軍!”
羊琇雖然與沃沙同為將軍銜,但羊琇乃西域東南聯盟最勇武的將軍,也是最受東南王喜愛的將軍,他不敢怠慢,忙上前道:“在下這便去尋!羊琇將軍小心行事!”
羊琇冷冷看了一眼退去平涼軍,輕蔑道:“山地之中,我手下將士難以發揮優勢,若是長途追擊,平涼軍怎能逃出我的手掌心!沃沙將軍,你尋得卡德大人,不論死活,將其帶往迂泥,等我全殲平涼軍後,即刻返回迂泥!”
沃沙點頭稱是,羊琇遍領大軍而去。
陳子軒大軍此刻已經不是佯裝逃亡,而是開始真正逃亡,一番大戰下來,陳子軒原本手上的一萬餘將士已經大部折損,隻剩不足三千人,而龐欣帶來的一萬五千將士也損失三四千,如今陳子軒手中隻有一萬四千餘步兵,而背後追擊的西域騎兵卻有四萬餘人。
如此下去,隻恐逃不到長陵口便悉數被西域騎兵殲滅了,陳子軒雖然麵色不驚,但心中卻有些焦慮,他便果斷地令五千將士留下斷後,掩護大軍疾行。
追擊的西域士兵在羊琇的帶領下,不顧生死,犀利狠辣,斷後的平涼軍自知橫豎是死,反倒渾身是刺,拚力反擊,令西域士兵不易靠近。
隻是西域騎兵實在勢大,幾乎十倍於斷後的平涼軍,且清一色的騎兵,幾個交鋒過後,斷後的五千平涼軍損失大半,隻好邊戰邊退,盡量拖住西域騎兵。
因為不是潰逃,士兵無法各顧各逃亡,還需保持一定的陣型,所以陳子軒大軍逃亡的速度並不快,眼見身後已經沒有了西域騎兵的身影,陳子軒在猶豫是否下令全軍潰逃。
一但下令全軍潰逃,潰逃令自然可以令全軍以最快的速度逃亡,但勢必再也無法集結陣勢,若是敵軍追上,隻怕毫無反抗的能力,如今陳子軒手下尚有近萬步兵,即便被敵軍追上,無法突圍,也可以狠狠撞擊敵軍。
陳子軒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下令全軍潰逃,而是繼續保持陣勢,疾速前行,他仔細看著兩邊的地形,心中算計了一下,隻需不到半個時辰,便可抵達長陵口了,隻是這半個時辰隻怕更難熬,因為出了前麵山路,便進入了大道,大道距長陵口山路尚有四五裏路程。大道之上,最有利於西域騎兵衝殺,若是不能在西域騎兵追來之前,逃進長陵口山路,隻怕會被西域大軍盡數圍殲,如今陳子軒隻能祈求斷後的將士們能多拖住西域騎兵一段時間了。
看著五千斷後的平涼軍盡數被殲,羊琇心中已經沒有了絲毫警戒,他隻想趕緊追上前方逃亡的平涼軍,而後盡數將其殲滅。
四萬西域騎兵卻被五千平涼軍拖了將近半個時辰,羊琇心中窩火。“快!快!”羊琇不停地吆喝著,西域大軍一路奔馳,卻久久不見前方平涼軍的身影,羊琇更為著急起來,眼看進入了寬敞的大道,羊琇心中才稍微緩和,大道之上,西域騎兵的追擊速度無疑會更快,隻是羊琇率軍連年征戰西部,對此處的地形不太熟悉,全然不知道他已經有一隻腳邁進了平涼軍的圈套之中。
逃亡之中,前途的茫然最令平涼軍擔憂,就連龐欣都不知道陳子軒要帶領他們逃至何處,隻能悶著頭順著陳子軒指的方向迅速疾行。
陳子軒已經隱約能看到長陵口狹長的山路了,他心中稍喜,卻突然聽到後麵傳來無數的馬蹄聲,陳子軒實不想再讓將士們斷後,以無謂的浪費部下生命,他也生怕羊琇會識破他的計謀,會在長陵口山路停止不前,他狠了狠心,終於下了潰逃令:“全軍各自逃亡,不需保持陣型,一路往東,至長陵口!”
平涼軍眾將士聽到陳子軒下了潰逃令,知道若是跑慢了,隻怕性命難保,一個個拚了命跑起來,但彭英卻始終令他手下的兩千步兵一起逃亡,以維持編製,以防敵軍追來,毫無反擊之力。